秋天的时候,忙起来了,钱三丫都要看着小弟别翻身翻出浅子里,柳芽子咬牙坚持着做饭、喂鸡,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要么帮忙去挣钱要么去树林里捡野果子去。
忙过一个秋天了,钱三他们觉得能喘口气的时候,柳芽子病倒了,发烧、连水都喝不进去。
钱三只能把仅有的豆子和红薯拿去当做药钱,去本家的一个大爷家里求药。
大爷知道钱三和柳芽子带着五个孩子的艰辛,只收了一斤豆子,给了三天的药。
钱三拿回家,再破瓦罐里熬熬,端给柳芽子喝,因为舍不得,三天的药,愣是喝了六天。
也许是命不该绝,柳芽子退烧了,也能下地了。
钱三没别的,带着四个大一点的孩子去给大爷磕了头。
不过,柳芽子没熬过三年,在1948年的春天来临的时候,在万般不舍中,撒手人寰。
三十一岁的芳华,就这样香消韵殒。
留下三十二岁的钱三、十五岁的儿子、十三岁的大丫头、十岁的二丫头、五岁的小女儿和三岁的小儿子。
钱三实在没办法,跟着隔壁村的人下了矿井,嘱咐大儿子和大闺女带好弟弟妹妹。
钱奕琛和两个妹妹商量,自己接替父亲之前在本家地主那边放羊、种地的活,大丫负责在家养羊、种菜、洗衣做饭的活,闲了带着两个妹妹和弟弟去附近捡拾柴火、捞鱼捞虾;二丫负责带着妹妹和小弟,喂鸡、抓虫、添柴烧火的活。
粮食、时间、衣物、所有所有的,在钱三家都是捉襟见肘的。
钱奕深更瘦弱了,还时不时的咳嗽;钱三丫和钱二丫微胖的小脸都变成了尖下巴,等过了一个月,钱三从井下爬上来领了工钱、换了些白薯面、棒子面、盐巴、两块粗布回家的时候,他看到的是面黄肌瘦的几个孩子,大眼睛空荡荡的没了任何神采。
当钱大丫煮了一锅热乎乎稀溜溜的白薯面糊糊给弟弟妹妹们吃的时候,三个最小的孩子,都拿不动陶碗了。
钱三含着泪,看着自己的儿女们,想着自己的担子,肩膀都耷拉了下去。
“奕琛、大丫,爹还得去挖煤,不然三个小的都得饿死,你们俩好好的带着妹妹和弟弟,爹走了。”
钱三挨个摸摸儿女的头,走了。
后来,钱三每个月或两个月回家一趟,带点白薯面、棒子面、粗盐等必需品,偶尔还给儿子和女儿一块钱。
当钱三和他的几个孩子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安的过下去的时候,噩耗再次冲到钱三家。
钱三在一次矿井塌方中,再也没能上来;跟着一起遇难的还有十五六个人,都是附近山上或街上的吃不起饭的人家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