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三个在收拾东西,杨春妮动手多,林秀珍就只看着,她心里毛躁躁的,跟大嫂说,“嫂子,我有点害怕,我去外面待会儿。”
杨春妮说她,“外面忒冷,你去北屋我们那个炕上待会儿去,看看一丁在不在,跟他待会儿。”
高彩云陪着大嫂收拾老婆婆的遗物。
中午的时候,钱翠凤下一辈亲戚中,夏家的几个外甥、外甥女都到了,老家两个兄弟家的侄子也都到了,周围的邻居听说了,也有过来帮忙的。
夏秀芝的老公很能干,各项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灵棚、纸扎、鼓乐班子、火化场、墓地、饭店,指挥若定的样子很有大将风范。
等钱翠凤从医院太平间拉到楼下停灵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就绪。
杨春妮领着两个弟媳妇,跪在灵前,负责接纸,也要陪着来的亲戚朋友哭一场。
如果是男亲,就由三个儿子来接纸谢礼。
林秀珍和高彩云跟着大嫂,机械的做着事,脸上的表情多少带些悲戚。
晚饭定在了大马路上的一个饭店,距离家里不是很远,很多人都是走路过来的,也有人骑了自行车。
晚饭时候守灵的是老大杜云成和媳妇杨春妮,夏秀芝的老公安排人给带了两份饭回来。
晚上排班守灵的是钱翠凤的四个侄子、四个外甥,三个儿子间或一起,给老娘烧些纸钱。
女眷们都在屋子里,杨春妮安排两个妯娌在北屋他们的房间,她知道二弟媳妇对这个很恐惧。
其他的亲戚都在两个南屋的床上或炕上。
杜薛涛回来就窝在西屋的凉台上,看着外面的天空,不吃也不喝。
外面,鼓乐班子很卖力,吹拉弹唱,样样齐活,周围的人们围在那里吆嗬呼喊。
一个人的离开,有几个人真心为离去伤心?
杜薛涛的五个妹妹中,只有二妹妹杜薛荣两口子来上了个礼就离开了;兄弟四个,也只有老四杜薛定和媳妇来上了礼,待到晚上后回去的。
从医院回来,林秀珍只见到杜美成一次,看着惨白的没什么血色的脸,问他,“你血压还高吗?头还晕不?”
杜美成摇摇头,没说话。
林秀珍觉得真他妈的恶心: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自己哭的死去活来的,也没见姑爷杜美成多难过!如今突然到了他老娘这里了,他似乎忘记了老娘曾经做多的一切了:跟杜美成吵架、把杜美成和林秀珍轰出去住宿舍、到处跟人说林秀珍两口子各种不好、不管操持婚礼、不伺候月子、不给带孩子......
索性,林秀珍也不说话了,她甚至想着,自己他妈的何苦替他来陪床呢?
谁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
谁能感同身受当年自己在最难的时候所受的委屈?
哦,前一年你钱翠凤可以伺候老三媳妇坐月子,你第二年伺候不了我?
也行,伺候不了我也可以,但是第三年,你就能伺候老大媳妇坐月子?
林秀珍很无语,想一想,自己很想大哭大喊一场!
多年以后,杜薛荣的大女儿跟林秀珍说,“嫂子,老杜家那群人,真是猪狗不如!”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