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也难,刚分出去,买了大队空闲的房子,还要养孩子,怕是欠着大队的债呢,我就没要他们给孝敬钱,等你爸老的干不动了再说。不管怎么说,你大哥二哥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疼他们就跟疼你和兰萍一样,他们为难我可以,我不能为难他们,我毕竟是个当娘的。”
郑国强笑了笑,说道:“难为妈了,是大哥二哥太过分。这些年,我往家里寄了两千多块钱,妈一直贴补他们,他们竟然还不知足!也不想想,要是没有妈给他们帮忙,他们的日子过得能这么自在吗?竟然还挑妈的不是!真是白眼狼!
妈给他们娶媳妇,给他们出聘礼,办喜酒,生了孩子又帮忙伺候月子带孩子。虽说家里的大瓦房是用我寄回来的钱后盖的,但是妈给他们娶媳妇的时候,也没让他们没地方住,每个人都是有两间小房的。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什么条件?后来又是什么条件?日子越来越好了,他们反倒是越来越不知足了,人呐,果然都是贪心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会把自己撑死的。
我第一年提干寄回来的钱就盖了房,他们住了三年的大瓦房了,现在来跟妈闹,真是不像话。
分了家也好,妈也就能享享清福了。爸也不用太拼。两千多块钱,就算是盖房、买自行车、贴补家用,应该也剩了不少,多了不说,一千多总是有的吧。在农村,够爸妈养老的了。
我也二十好几了,以后我的事都自己操心就行,爸妈不用管。人操的心多了,容易生病,我做儿子的,舍不得爸妈受这个苦。
既然已经分家了,大哥二哥都分出去了,就当把我也分出去了吧。我不要家里的东西,任何东西我都不要。我那一份,就当孝敬爸妈了。以后我也跟大哥二哥一样,等爸六十以后,按月给孝敬钱。我不会少出一分的。
家里的钱,爸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都不干涉,虽然钱是我挣的,但给了爸妈就是爸妈的了。这七年,我在外面当兵,吃部队食堂,穿部队发的衣服,我自己几乎没有花过什么钱,攒下来全都寄给爸妈了。”
李爱云心头巨震!
她看着眼前的三儿子,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这个人在敲打她!
好,好啊!
她李爱云看走眼了,以前一直以为家里就老三最懦弱可欺、最容易把控,没想到,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现在,他撕掉了伪装,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并且对准了她。
老大老二家还是让媳妇在前面冲锋陷阵呢,老大老二都躲在女人身后坐享其成,这个老三倒好,他自己来。
她能不答应吗?
不能!
她要是不答应,这个家伙也会去大队,把他这些年寄回来的钱跟全体社员算一遍。
她敢肯定,每一张汇款单他一定都留着呢!就算她想歪曲事实都不行!
这件事,说到哪儿,也没人会说他的不是。
到时候,大家只会骂她贪婪、骂她偏心,骂她不知所谓,伤透了儿子的心。她自己就算了,兰萍的名声肯定会跟着再臭一次,老大和老二那两个白眼狼一定也会站在老三这边控诉她偏心。
李爱云的心脏仿佛破了个大洞,呼呼的往里灌风。
她怎么就把日子过到这个地步了呢?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拿捏这个孩子了,她得好声好气地配合着他,尽心尽力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帮他维护他的形象,才能让他尽可能多给家里一点帮衬。
但是,她还想再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