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们端着碗听完一场大戏,然后火速把碗放回家,步履匆匆地进了夜校,无缝衔接,十分流畅丝滑。
谢赟和张瑞凤都把碗递给谢燊,由他一溜小跑带回家,她们俩则直接去了夜校。张瑞凤要拿文凭,谢赟找小姐妹聊天,有时候给老师们当个助教。
谢燊回到家,把碗放在锅里,用水泡上,然后锁上门也匆匆忙忙往夜校跑去。
夜校的课程和他们学校完全不一样。两位孙老师教最基础的拼音、写字和算术,岳老师和严老师更多的是讲故事、讲实践,这些内容大人们爱听,小孩子也爱听。
他回来再刷锅洗碗。
谢赟一到教室,就和妇女突击队员混到了一起,大家正叽叽喳喳小声议论郑家的事。
大家对郑二嫂并没有多少同情。
按照五美之前的说法,这个郑二嫂显然也不是什么好的。
王庆丽队长说:“这无非就是刀子扎到自己身上了嘛。之前李爱云为了给她伺候月子算计五美,把五美骗到她家当使唤丫头的时候,她高兴着呢。不过是让她给郑兰萍当个使唤丫头,她怎么就不乐意了呢?”
谢赟笑道:“要是五美嫁过去,有五美垫底,给全家人当使唤丫头,她今天也就不会闹了。”
王庆丽招招手,让大家把脑袋都凑过来,小声说道:“可靠消息,郑老三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少了。李爱云因为这个心情不好,有气无处撒。估计郑家大房和二房能得到的好处也变少了,所以,陈秀凡也不像之前那样巴结讨好她婆婆了。我认为,没好处可以拿了,这才是她跟婆婆吵架的根本原因。”
有人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汇款通知单这种东西和普通信件不一样,邮递员会亲自交到收款人手上。通常情况下,除了邮递员和收款人,别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收到了多少钱,她自己往外说那就另当别论了。【一张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回款通知单】 之前郑兰萍就在外面说过,她三哥每个月五十多块收入全都寄回来了,所以大家才知道郑家那么有钱。
有人问:“这回还是郑兰萍说的?还是你从邮递员嘴里套话了?”
王庆丽撇撇嘴,“我找他套什么话啊,我又不认识他。我就是有一天去公社畜牧站拿药,顺便在公社逛了逛,看见李爱云去邮局,我当时有点好奇,就跟过去了,然后她在邮局里拿出汇款单要取钱的时候,我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恰好把她的汇款单撞掉了,然后我又快她一步帮她捡了起来,不小心看到了上面的数额,二十五块。”
有人说:“队长,你这恰得可太好了。”
王庆丽嘚瑟:“那是。”
还有人说:“25也不少了。”
王庆丽说:“是不少。但是人都是贪心的,她之前能收50,现在才收一半,心情能好得了吗?关键还不是钱的事,关键是,这个挣钱的人,他不听话了。这才是让李爱云生气的地方。
你想想他们家,家里现在一共有12口人,干活的才5个人,不得靠郑老三的钱补贴啊?郑老三寄回来的钱少了,那就说明能攒下来的钱少了,李爱云心里能好受吗?
她一不好受,就要找茬。两个儿媳妇好处少了,干的多了,再看看年纪越来越大却什么都不干的小姑子,那心里能舒坦啊?双方都不舒坦,可不一碰就炸吗?”
她问谢赟:“你说,他们家这回会分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