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人间地狱的教堂里,阴暗恐怖,光线艰难照射到的地方横呈着三十几具碎成一块一块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这些尸体腐烂或者说腐蚀的程度显然较深了,皮肤不再,森森白骨可见。
而在这圈怪异而丑陋的尸体围着的中间,有一道奇高的身影狼狈地站着。若是从这道身影的背后看去,只能看到那已不着片缕的青灰色怪人身上有一道极其恐怖的贯穿伤,而那洞穿血肉的长剑仍然留在那肌肉虬结的身体内,即便已经搅出了一个比剑身更大的血洞。
狰狞的鲜血顺着剑尖滑落,在地上汇成了一大滩,颜色深沉暗红。可即便是这种令人见之胆寒的伤,也未令这个状似疯狂的怪人停下他的动作。
有什么比之致命伤更为重要的事情,让这个怪人不得不集中注意力面对,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这个怪人怒视着眼前的手中握着那个看似弱小的人类,獠牙横生的口中正喷出高热的气体,以至于在这温度并不低的室内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蒸汽,猩红的眼眸中,理智微存,这个目前还能依稀看着些人形的生物更似受了伤正要以命搏命的野兽。
而他手里抓着的那个,是一个相对弱小很多的男性身形。无论是身高还是肌肉的发达程度,都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痛,太痛了。几近麻木,那一只巨大的青灰色怪手狠狠地握住了乔初的身体,几乎只留出了他满是血污的脑袋和颓然无力的腿脚,很多部位的知觉已经断开连接了,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器官内脏被挤破出血。
他正被这个怪物单手握举,在这离地接近两米的地方,痛的连龇牙咧嘴地呼吸都做不到了,眼睛控制不住地翻白,意识正在离家出走。
凭着此前仅剩不多的感知中,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非人的力量挤的肋骨断裂,断裂的骨头不知道刺穿了哪些器官,内脏被揉捏成了一堆碎肉,四肢也早就断裂成了不知道几截,凭着血肉和皮肤粘连着勉强没有彻底断开。呼吸即将停止,因为相应的肌肉和器官都已经无力再提供帮助了。
兴许再有半分钟,或者十几秒,就该彻底摆脱这种痛苦了。但这却是一种极为漫长的等待,血水里不知道掺杂了多少因疼痛而产生的冷汗,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要是能快点结束这种痛苦就好了,那种对于解脱的迫不及待的渴望,使得乔初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渴望过死亡。
充血至通红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向上翻去,仅剩一点点未被鲜血浸染的眼白,乔初模糊的视线却正好对上了这股力量的施加者——那个非常丑陋的人形怪物。嘴里无意识地“呵呵”着吐着鲜血,乔初不算顽强的意识也正被这怪物可怖的力量一点点挤出体外。
周围明明曾经是一个教堂,如今看起来却像什么邪恶仪式的祭祀场。不见光明,阴暗晦冷,到处是血肉横呈的景象,尸体横呈,四周尽是一些恶心的怪物和带着些残存血肉的骷髅。
远处还有一头野兽一般的人趴倒在血泊中,整个地方恶臭味浓郁,血腥弥漫。乔初背后虽然还有两个同行者,却已经没有机会再去看他们的状态了。
这些场景的血腥程度比r级片还要过分,再加上那浓郁的血腥和腐败的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被这可怕的怪兽单手抓举起来之前,乔初就曾仔仔细细地打量过它很多遍,只是从来没有靠的如此之近过,站在老远的地方都能够感受到一种妖异和恐怖感。而现在,这个陷入疯狂的怪物贴的如此之近以至于它的鼻息可以吹动乔初沾满血污的头发,让他感受到腥风拂面的恶心,那种对于乔初来说本来只存在于游戏中的威压实实在在地让他感知有些麻木,压力极大。
这个怪物青灰色的鼻子和下巴长的离谱,和那脱离了人类范畴的耳朵一样,尖的像是能在树木上轻易地戳出个洞来,恶心的鼻子像是被硫酸毁容的人一样,却还能像翅膀一样扑扇扑扇着将空气纳入里面。泛黄的牙齿在被某种力量影响下怪异地生长,竟在尖端处显得有些森白。暗红的舌头上缀着一些令密集恐惧症患者难以直视的凸起。比乔初曾经看过的大话西游里的那个喜欢趁夜吸食人精魄的黑山老妖还要恶心好几分。
而这头怪物正痛苦而愤怒地用那双妖异的红瞳死死盯着乔初,若是在日常生活中碰上遇上这种眼神,乔初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可此时他已无力催动恐惧。
但此时似乎恐惧的并不是乔初,而是那个眼神凶狠的怪兽,那快要喷火的眼睛里,藏着的是深深的恐惧。
可乔初已经无力注意这种细节了,他无法再仔细去观察了。
只有那在脑海中浮起的丑脸还历历在目。
真丑啊,太丑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怪物呢?
濒临死亡,弥留之际,乔初内心却忍不住吐槽眼前这个怪物的长相。
回忆没有像回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不知道是不是留给乔初的时间不够过往人生的一切一一浮现了,他只想起来一个人。
那个人,比眼前这个怪物美太多了。她明眸善睐,巧笑倩兮,一颦一顾惹人心动。
那是她笑着用那葱白细长的手指为乔初系领带的画面。
如果把这个怪物当做是一个恶魔,那么那个人,那个女孩,一定就是光芒闪耀的天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