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蛮子估计这辈子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周元通这个懦夫所救。

更要命的是：他竟满心欢喜，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

周元通打个寒噤。

这大蛮子今天有点不对劲。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瓮？”

他靠近炉火，手放在泥封的盖子上，准备打开来瞧瞧。

“别动！”

“嗯？”

周元通打量一圈，最终锁定了地上的驴头。

竟没死！

不仅没死，居然还吐着血沫说话呢。

“动了本仙的东西，我要你好看！”

妖怪？

驴头人身，是妖怪没错了。

南齐竟然有妖怪？

这可大大颠覆了他的认知，得好好盘问盘问才行。

他剑指驴头，问道：“告诉我，你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废话，当然是仙人了！”

都被切了脑袋，五马分尸了，驴头竟毫无惧色。

仍旧一副嚣张模样。

直到宝剑竖在他的头皮上，一股子阴寒气直逼脑仁。

好厉害的剑！

驴大仙儿打个冷颤，立刻换上笑脸：

“你说我是啥我就是啥，快把剑拿开，快把剑拿开……”

“原来这脑袋就是你的命脉呀！”

周元通一眼看穿了妖魔的弱点，跟丧尸一样，怕爆头。

“说，你是什么人，抓这些娃娃来干什么？”

“别拍了，脑浆子要出来了，我是县衙里派来的仙……不是，是臭炼丹的，我抓这些娃子就是为了给县太爷炼元寿丹。”

驴大仙儿生怕周元通杀他，急忙求饶：

“好汉，这可不能怪我呀，人可都是钱大眼抓的，我只是个臭炼丹的，万没想冲撞了好汉爷，有仇您去找钱大眼报吧！”

“他呀……早死了！”

周元通一手托着驴脑袋，另一只空闲的手打开了瓦瓮上的盖子。

里面黑糊糊的，不过一滩肉泥而已。

他看着瓦瓮里的东西，良久不语。

“里面有什么？”

大蛮子要来瞧，他却盖上了盖子，朝他摆摆手，转而冲驴头笑起来。

“你们县太爷好这玩意儿？”

“那可不，每个村子，每月要上缴一百枚呢，一炉丹药可要炼上七七四十九天，忙得我都没工夫修炼了。”

“怎么竟是些孩子呀？”

“好汉爷不懂，人过七岁不折，若无天灾，准能活到十七八，去渡第二劫，还是元气最盛的时候，是炼制元寿丹最好的材料了。”

驴大仙讨好道：“好汉爷，你饶了我，我分你一炉丹，这可是上好的元寿丹，一枚丹药那可就是一个时辰的寿元呀。”

“那感情好。”

周元通来到才烧起的炉火旁，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你记不记得……一个月前，那个长得跟黑炭一样的男娃？”

“你这驴头……害不害怕这炼丹的炉火？”

“你这畜生……能炼几枚丹呀！”

“MD!”

笑到最后，狰狞起来。

利剑如锯，缓缓削去驴耳朵和驴鼻子，又在后颈转了一圈。

掌盖住驴脑袋，一把将脸撕扯下来，扔进了炉火里。

滋啦！

滋啦！

“哎哟哟，哎哟哟，烧死我了，可烧死我了，快拿开，快拿开……”

驴大仙咧着驴嘴，放出痛苦的哀嚎。

“畜……畜生，县太爷饶不了你，啊……”

那是足以烧融铁坯的高温之火，驴头很快就被点燃，烧的面目全非。

周元通还不解恨，又加了些木炭，将头一劈两半，直到烧成灰烬。

烈火照着他的脸，红彤彤。

“如果我早来一个月就好了，仇我会报的，你安心去吧！”

周元通又抓起一把黄纸，点燃了。

一座座新起的坟冢，在朝阳中放出懵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