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在古时也被称为血脉术士。
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不仅是其自血脉流传下来的魔法天赋,还有那生来就超越常人的强韧肉体。
倘若是血脉正纯的猎魔人,即便不进行任何锻炼,也能在成年后得到堪比妖魔的可怖体魄。
因此,若是精锐猎魔人,即便不使用魔法,仅靠体术也能处理绝大多数特殊情况。
但此时此刻,在这个被浓墨般夜色侵入的大厅中,他们引以为傲的体术却仿佛成为了笑话。不论是老练的猎魔人,亦或是初出茅庐的猎魔人,都在那柄漆黑细剑下毫无差别地死去,如同被镰刀割去稻穗的稻子,成片地倒伏在地上。
——而奋起反抗的猎魔人们,连黑影的衣角都摸不到。
这不过是一场屠杀,由老练残忍的郊狼,对失去火枪与短刀的猎人展开的无差别屠杀。
猩红的血与灰白的脑浆涂抹墙壁,人体被切割后的残肢如垃圾般散落地面,刺鼻的铁锈味连雨水也无法冲淡。
绝望的尖叫、愤怒的咆哮、不甘的哀鸣、痛苦的呼号......缄默的白影以杀戮为演奏方式,而这些声音便是夜色的背景音下,此起彼伏的血色音符。
最后一名猎魔人单膝跪地,望向那个白影的目光已经近乎麻木。那个裹在纯白长袍中的瘦削身影正向她走来,手中漆黑的细剑尖端仍淌着猩红的血。
猎魔人抬起头,已然染上绝望的眼眸倒映出白影的面孔:那张漆黑枭面被笼罩于白色兜帽的阴影下,两只苍白的眼球漠然地凝视着她。
那绝非看待活物的眼神,反倒更像是在注视某个可待拆解的器械。
而后,那个枭面白影举起手中的刺剑。
轰!
巨大的、近若雷鸣般的轰鸣炸开。
那柄原本即将斩下的细剑仿佛被磁铁吸住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刺向身侧的空间。
下一瞬,无数冰屑四散开来,纯白的烟尘将这片空间笼罩,让猎魔人近乎无法看清面前的事物。
如同金属撕咬金属般的尖锐鸣啸自白烟深处传来,刺目火花间或于冰尘中亮起,让人想到云层中掠过的电光。
当呼啸的狂风将这片冰尘吹散时,原先已经近若空荡的大厅,现在多出了一个身影,他的面孔被苍白冰霜所覆,右手所提的沉重冰斧轮廓狰狞。
此时此刻,他与那道缄默的白影遥相对峙,白色冰霜正于他左手凝聚,化作尖锐锋利的冰矛。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猎魔人脑海中划过。
如果从外观上来判断......此人无疑是冬寂:那个在暗面凶名远扬,手中沾满鲜血的冬寂。
但随即,她心中疑问窦升:为什么冬寂会出现在这里?
但猎魔人随即摇了摇头。现在,她已经无暇思考冬寂现身的原因,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目睹这场战斗,而后祈祷冬寂能取得胜利。
即便可能会在此殒命,她也要将这场战斗目睹到最后。
“一定要赢啊......”猎魔人低声呢喃道。
空气被撕裂的尖锐鸣啸中,锋利的冰矛被漆黑刺剑切做碎屑。
庄吾眯起双眼,青蓝色双目倒映出那道沉默不言的白影。
视野之中的鲜红血色无比刺目。
他张开口,将充斥着铁锈味与雨水气息的空气吸入胸膛。
“毫无疑问的屠杀......”在他的脑海中,柒低声说道,“在我的日志记录中,这里应当是处聚集精锐猎魔人的宴席才对......但现在,这些猎魔人几乎全被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