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吃着餐后甜点,惬意地品茶。
夜很静,也没人说话,树叶沙沙作响,四周的桃红柳绿肆意荡漾在这墨蓝色的黯夜之中。
大家都在品茶赏月,只有林一然端着糕点盘子吃得津津有味。
“你还挺能吃。”沈惊初冷冷冒出一句评价。
晚饭期间老两口光顾着问东问西,根本没吃几口,那一桌子饭菜七成都被她给吃了,现在居然还吃得下东西。
她难道是貔貅吗?
林一然顿住进食的手,尴尬地晃了晃眼珠子:第一次来别人家里做客,是不是该矜持点?
“吃你家大米啦!”黎冰曼瞪她一眼,然后笑着安慰她:“别听他瞎说,女孩子能吃是福气,你喜欢就多吃,不够我再让人做。”
沈卿和一个大直男,所有关乎男女情爱的眼力见和情商全用在了自己老婆身上,但即便如此也知道不能说女孩子吃得多,于是也跟着斥责沈惊初。
“就是,又没吃你家大米,啰嗦什么。然然你甭搭理他,吃,使劲儿吃,不够还有。”
林一然笑着点头,瞄了眼被挤兑得窝了一肚子火的沈惊初,心里吐槽:看起来这一家三口,父母是真爱,儿子也确实是个意外。
黎冰曼见她吃得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这小丫头她喜欢得紧,总觉得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可喜欢归喜欢,她断不能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自家儿子的身体状况她最清楚不过,不好把人家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给耽误了。
儿子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却总觉得隔着点什么,这孩子打小就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这两人要真在一起,她还怕这臭小子欺负了然然。
罗奈无聊地倚在旁边的石柱上,嘴里还叼着片树叶,对于他们聊天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
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罗奈连忙拿出手机关掉铃声,表情严肃地走到沈惊初身边:“主子,您该吃药了。”
林一然掀起眼皮,眼中透着疑思:“你有病?”
对面黎冰曼和沈卿和两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斜着眼睛偷偷地打量着沈惊初的表情。
这些年夫妻俩早已养成了默契,从不主动在沈惊初面前提及‘生死’、‘病痛’这些让人窒息难受的字眼,仿佛只要他们不提,这种事便不会发生。
明知儿子饱受病痛折磨,做父母的却只能在旁眼睁睁看着,这种无能为力的痛是常人无法感同身受的。
沈惊初斜腻她一眼,语气淡淡的,甚至带着一丝玩笑意味:“有,不仅有,而且还病的不轻。”
对他来说,这件事从来不是什么禁忌。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看不开也该看开了。
“会死吗?”思索两秒,她又问。
夫妻俩明显开始慌了,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把这话题岔开,黎冰曼掐了掐沈卿和的胳膊,示意他说话。
沈卿和痛得龇牙咧嘴,抬手就要岔开话题:“诶,这...你们听我说...”
“人类的生命时长有限,到了一定的时候都是会死的,只是我的生命周期注定比普通人短了许多。”沈惊初表情温润,比起周围人的担心和无措,当事人似乎更为平静。
林一然认同地点头:“这就是所谓古人言,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不管什么病,既得之,便安之,心胸开阔方得一片天地。”
众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古人说过这话吗?
本以为气氛已经尴尬到极点,谁料沈惊初低头扶额,双肩不可控制地抖动起来,然后溢出一阵低低沉沉的笑声。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表达得很准确。”
见沈惊初笑,众人都怔愣了,只有林一然跟着他一起乐。
罗奈默默吐槽:我就说这两人莫名地...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