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点工从梁雪初手中接过买回来的菜赶忙就去做了，想起冰箱里放着一位客人送的食物又返回来跟余晓霞说：“余女士，刚才你们出去的时候，有位梁世宇先生送来了些活的海鲜，今天要不要做些海鲜？”

母子两人皆是一愣，余晓霞忍下心中升起的悲愤问梁雪初：“你想吃吗？”

梁雪初想了一会点头说：“做一些吧，海鲜放久了也不新鲜。”

余晓霞说：“那就做一些吧。”她想起以前梁世宇逢年过节都送过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梁雪初，只是还没进门就被她给扔出去了，打进卡里的抚养费每月都没有差过少过，但都被她原封不动的给还了回去，只是为了赌口气。

前些时候出的那件案子才幡然醒悟这么多年她赌的这口气没有消减半分，日子却越过越难受，越过越委屈，而那个她要赌气的人过的越来越好，这些年赌的气都是气得自己，终究是不值得。

梁雪初在余晓霞的公寓吃完饭的时候，他突然想去看梁世宇，这时间也刚好是可以出门散散步，他刚走到门口觉得还是要跟余晓霞说一声，“妈，我出去了。”

余晓霞正收拾碗筷听到梁雪初一说她也就顺嘴一问他去哪，梁雪初边换鞋边答：“...去我爸那里看看。”

余晓霞猛的抬头看向梁雪初差点砸了手里的碗，“你，你说什么？你要去看谁？”

“我爸。”

余晓霞听见了，满肚子的怨言又要骂出来了可看着和梁世宇相似的容颜，想着要和儿子缓解关系也将那些伤人的话吞了回去，“哦，那你早去早回。”

梁雪初笑着点头说：“我十点之前回来，你别等我了。”

余晓霞这才放心，梁雪初一向说到做到，他今晚肯定会回来住，对梁世宇的怨气也没那么重了。梁雪初走后，余晓霞想起很多年的一个晚上她拉着梁世宇出门踩雪，然后她的羊水就破了，取名时按辈份尾字不动，他降生时在雪夜，就定了雪字。也不知怎么了，那件案子后她闲来无事总想起以前和梁世宇有几年每日每夜的琐碎争吵，而忘了他们当初为什么会结婚了，是啊，当初他们为什么会结婚了呢，为什么会生下梁雪初了呢。

大风刮得窗帘唰唰直响，余晓霞才从回忆中醒神，钟点工走时说过家里打扫过最好通通风，落地窗便没关，她起身要去把落地窗关上，瞧见外头天已经黑了，各家各户门前都亮了灯，立在人行通道边的路灯也逐盏逐盏的亮起，窸窸窣窣的还有小雪飘零落下，余晓霞看见雪难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没有狰狞，没有怨恨，唯有静和。

她想起来了，也是这样的雪夜，她告诉梁世宇，她怀孕了，然后梁世宇就说那就结婚吧。

梁世宇或许也觉得他们门当户对，又认识多年加上她怀孕了就这么过下去吧，而她当年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毕竟当年她风华正茂家境殷实，配得上她的也就那么几个，能够入她的眼的也就梁世宇一个。

她是真心喜欢过梁世宇的，她觉得梁世宇也是喜欢过她的，只是那几年吵啊闹啊，这么一点真心都被彼此的吵闹给磨没了，余晓霞闭上眼睛流了最后一点热泪，长叹着，这些年看着是她跟梁世宇过不去，其实都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何必呢。

梁世宇住的地方离余晓霞的公寓有些远，走着要四十多分钟，梁雪初反正也没事就当饭后散步了，他望着这边的街巷似乎改动了一些，高楼起了，沥青路铺了，街边也没有撒欢打闹的孩子，他也就这几年没有来过吧，居然变了这么多。

梁雪初想起以前在余晓霞那里听到父亲的坏话，现在的他是不相信的，凭着记忆去找父亲的家，当年就是因为好几次都走到大院门口又停了下来，被值班的门卫误以为是走失的孩子差点送警局了，想起小时候的糗事，梁雪初笑了一声摇摇头加快脚程，这次不会走到门口就掉头回去了，他这次是真的想知道他远离许久的父亲是不是母亲口中薄情寡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