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班主任从前门进来,手里拿着两张纸,我看出来,那是班级和学校的榜单,他说了很多关于这次月考的事情,对我们班整体的成绩很不满意,最后,他着重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齐月。
她这次成绩下降了很多,在班级排名是七十九名,倒数第六名。
在老师说话的时候,她全程低着头,露出的耳朵和脖子很红。
但班主任并没有轻易放过她,他批评了她之前和别人不一样颜色的头发和指甲,指责她不按照规定穿校服,给班级造成不良影响,还说了她是他这么多年教学生涯里最堕落的学生,他从没见过有谁能从开学时的班级前十名,全校百名榜里的好学生,仅用了一个学期,就跌出了五百开外,从重点大学的苗子直接跌进三本,他这么多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讽刺说齐月让他大开眼界。
所有这些话都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的,班级里因为气氛紧张鸦雀无声,但很多人视线余光的终点都是齐月的背影,这其中也包括我。
我看着她紧缩起来的身形,感觉全班的视线经由她瘦弱的背,全部反射到了我身上,我有种也在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我很难受。
整个过程,周家和沉默地坐着,没有像之前那样跟老师插科打诨地劝说来缓和气氛,我感觉我们俩是这个班级最可恶的旁观者,明明在事情发生之前可以做些什么,但最终都选择了沉默。
整个晚自习,我都无法集中注意力,我很想做些什么帮助她,我知道我能做到,可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齐月真正需要的是周家和,而我只会让她难堪,即使只是简单的提醒,我这样告诫自己。
开学的前一天,我从家里过来,在舅舅家的楼下遇见了齐月,她穿着很薄的粉色羽绒服,黑色的短裙,抱着手臂站在单元门附近的花坛边上,冻得脸色发青。
我当然知道她在等周家和,只是不明白周家和怎么会让她在这里等,那天气温很低,而且是临近傍晚,风很大,齐月说话时声音都是抖得。
“钟磊?”她很惊讶,应该是没想到会遇见我,她迅速眨了几下眼睛,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我听到她叫我的名字后就停了下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然而她只是跺了两下脚,并没有让我帮忙给周家和带话。
我看着她回避的态度,才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周家和可能并不知道她在楼下。
我感觉自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呼出的白气在干冷的空气中消散的很快,我想走过去开门,但我的身体却没有动。
也许是见我没离开,她疑惑地看过来,我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她愣住了,可能没想到我会开口跟她说话,也可能是没听清楚我说了什么。
“你在跟我说话吗?”她声音低低的,带着明显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