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辛绥安诸事繁忙,每每晚上归家都到了亥时末,今日也不例外,辛九娘来寻他时辛绥安也不过刚和衣躺下,闻言匆匆披了披风便赶紧到了外室里。
见辛九娘一副面容憔悴,又加之仪容不整的模样,忍不住斥责道:“便是天大的事情,也须将自己收拾妥当,深夜寒冷,你竟只着了件外衫,万一着凉了又得要母亲为你忧思。”
这话里无非是担忧辛九娘会着凉,只辛绥安向来面冷心热,又加之身为辛府长子,肩上担子又重,兄弟姐妹们尚牙牙学语时他却在跟随着大老爷做生意,不太懂得如何同弟弟妹妹们相处。
若在上一世里,辛九娘听了这话怕是会对辛绥安反唇相讥,然如今的九娘却只觉得羞愧难当。
是她从前眼瞎,看不清人心,只因大哥对她不如旁人那般奉承,她便觉得大哥不喜他,于是对大哥也不甚恭敬。
却反将包藏祸心的辛华英这个庶兄长当成亲哥哥一般,到最后他们兄妹,一个被辛采菲夺了夫君,另一个被辛华英夺了家主之位。
而这一切的由来,都是从辛九娘错信辛采菲兄妹,错付栗华清开始的,总之,是她有愧大哥。
辛九娘吸了吸鼻子,娇嗔道“也是因为事情太过着急的缘故,一时便忘了,大哥教训的是,九娘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
辛绥安对如今辛九娘这样乖巧很是受用,一时说话也不觉轻柔了些,“不着急,慢慢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辛九娘便将昨天下午到晚上一直未见春花的事情讲了一遍,并说:“尤其我刚刚还让春红着人去找了,却还是没有寻到。”
“阖府里也不过就这么大,按理不该的。”辛绥安也纳闷,就吩咐身边小厮卫箐说,“你带人去帮着找一找,务必在天亮之前将人给找到了。”
卫箐道“奴才这就去将春花给寻回,九姑娘且放心。”
卫箐是家生子,幼时便跟在辛绥安身旁,办事向来得力,对整个辛府也很是熟悉,他做事辛九娘放心。
却还格外的提了一句,“若我们这边实在寻不到,便去到三叔房里也寻一寻,春花是母亲赐给我的丫鬟,向来稳重,万不会一声不吭便闹消失,除非有人对我同母亲不满,故意刁难她。”
卫箐于是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立时去了。
在没有春花消息之前,辛九娘是睡不安稳的,辛绥安也晓得这一点,又看九娘着实焦灼的模样,索性着人拿了一盘围棋来,道:“你如今便是在这边着急也无法,不若同大哥一同下盘棋,定定心性,也打发打发时光。”
九娘稍有愣怔,若按常理如今的她是不会下棋的,辛府毕竟不是官宦人家,虽说平日也会请来教习嬷嬷来教导他们一些琴棋书画,可到底不会那般严格,尤其九娘幼时最是不喜动脑筋,常常耍赖躲过。
还是到后来一个人在栗府偏院里闲来无事,才去钻研了些,也常是自己同自己下,打发打发时光罢了。
便道:“怕是要辜负大哥的一番好意了,我棋艺向来不精。”
辛绥安有一瞬间的恍然,最后摇头说“是我糊涂了,以前你大嫂在的时候,时常便会在我晚上归家时下上几盘棋,她技艺娴熟,不同于你们”
按理说冷氏进门也不过三月有余,辛九娘印象里只记得有过这么一个嫂子,到如今这这个嫂嫂是个什么模样都差不多忘记了,便想着辛绥安应该对冷氏感情也不太深的。
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大哥对大嫂显然用情颇深,也不由感叹道怪不得大哥在冷氏去世三年都不曾提过再娶这些年里无论是老夫人亦或是大夫人连带着一些长辈,都是同辛绥安提过这事的,只都被他以“先忙生意”的借口给推拒了。
辛九娘见辛绥安情绪低落,便开口说“不过大哥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教教我就是了,再说我又不笨,定是一会儿便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