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听见杏儿的呼叫声，似乎有许多人过来，要掰开她的手，有人踩到她的身体上，她却察觉不出痛来，她挥舞着双手，想将她们都给推开。

屋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九娘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耳边的声音逐渐有些模糊，直至再也听不到。

周身陷入了黑暗中，九娘觉得身子疲倦极了，只想沉沉睡去，再不去挣扎。

耳边传来婆子的声音，“九娘若真这般去了，大夫人该多伤心呢。”

不会的，到她这个光景，娘家又无人，夫家人盼着她死，即便是她的亲子，听到她去了的消息，怕也只是冷淡的知会一声罢。

叹气声传来，“嬷嬷何必这么说，大夫人为了九姑娘没日没夜的潜心念佛，九姑娘一定会福大命大的。”

谁还会在九娘将死之际为她这般呢？辛九娘想不出旁人，一定是梦魇了

阵阵哭泣声传来，“六姑娘着实忒自私，每每都怂恿着我们姑娘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如今又是为着六姑娘出头，我们九姑娘才会和端王府的星月郡主有了争执，于是破了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这又是谁在说话？

星月郡主她倒是记得，不过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何会有人在她耳边提起？

有一丝刺眼的光亮传来，九娘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搭上了她的额头。

“九姑娘连着发了三天三夜的烧了，大夫说姑娘若是再不醒来，怕是”

“胡说，我的蓁蓁明儿就能活蹦乱跳！”妇人抱着九娘发烫的身子不断的祈祷着。

蓁蓁是九娘的字，不过也只有待字闺中时才有人这般叫，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九娘都忘了她的名字原是叫辛蓁蓁的。

而惯叫她蓁蓁的，却只有记忆中的母亲了。

有泪水滴落到九娘的面庞上，一滴、两滴

九娘觉得面上一片冰凉，妇人的声音似乎已近麻木般的祈求，“九娘，快醒来吧，就算你常为六姐儿顶撞为娘，为娘都不怨你，包括这一次的事情，为娘都能够放过她，九娘”

辛九娘不觉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辛家大夫人焦心的面庞。

她一定是到了阴曹地府里，才会见到早已去世的母亲。

“母亲”辛九娘开口叫道，声音嘶哑而又无力。

大夫人喜极而泣，“喏，为娘在这儿。”实是怔了一会儿，又忙叫道：“九娘醒了！”

一连呼了三声，忙吩咐左右让人将大夫给唤过来。

辛九娘缓缓睁开了双眼，仿若幻境一般，九娘看到了她的母亲，当年那个精明能干，又独独在自己儿女面前温柔的辛家大夫人辛魏氏。

九娘又触手摸上了母亲的脸庞，又是那般真实。

原来不是在做梦。

面前围着的，分别是母亲身边的胡嬷嬷以及她尚待字闺中时的大丫鬟春花。

明明这些人早已离她而去的。

母亲是在她尚待字闺中时便因病重而撒手人寰的，至于母亲身边的胡妈妈，比母亲年纪大上许多，按理也是该不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