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妈妈跟你说两句话。”妈妈换好鞋,走进欧阳的房间,坐在了欧阳的床边。“刚刚我听赵东妈讲,赵东他们学校的老师暑假要办补习班。我让赵东和他们老师打个招呼,等暑假的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去,还能搭个伴儿。而且那可是一中的老师,都是重点高中的老师,多好的机会。你也别整个假期光想着玩儿了,这都高中了。努力这三年,轻松半辈子。”
欧阳急忙回绝妈妈:“补课就算了吧,妈。本来高中就够累了,好不容易熬到假期又要上课。你就饶了我吧,况且补课不也就是讲书本上的那些东西吗?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讲而已,有什么不同。我最烦家长对孩子讲努力拼搏三年就能让后半生轻松。殊不知,到后世,研究生毕业的人找不到工作的比比皆是。”
没等欧阳把话说完,妈妈立刻反驳道:“怎么能一样呢?那可是重点高中的老师。你们学校的那点儿升学率,实在拿不出手。人家一中每年能考入清北大学的,数不胜数。你以为我愿意操心你这学习的事?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吊儿郎当,每次考试的成绩都让我不好意思在亲戚朋友面前提及。妈妈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苦,要不然我都这个岁数了,怎么还做护士,整天听着一群小年轻的医生对我呼来喝去的。”妈妈的唠叨模式再度开启。
“好了好了,妈。别再说了,这回期末考试,我一定给你考个好成绩回来,不过咱可说好了,如果我这次考得好,就不去补课了。”妈妈不屑地看了欧阳一眼,“就你?你也不用考得有多好,如果你能考个班级前十名回来,这个假期你想干嘛就干嘛。”欧阳一边把妈妈向自己的房间外推去,一边说道:“行行行,这次儿子给你考个年级前十名回来。”然后顺手关上了房间的门。门外的母亲还在继续唠叨着:“你就吹吧你……”欧阳无奈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爬回到床上。刷了一天的书,的确有点儿消耗精力,此时的他感到精疲力尽。
欧阳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白天他所刷的书的内容如同电影放映般在大脑里不断闪现。首先映入脑海的是那些复杂的数学公式,一个个字符仿佛跳动的精灵,在黑色的背景中熠熠生辉。那些公式有的简洁明了,如直线的方程,带着一种规整的美感;有的则繁复庞大,像是多元函数的导函数公式,犹如一座神秘的数学迷宫。接着,语文课本中的优美诗句纷至沓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那壮丽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夕阳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孤鹜振翅高飞,与绚丽的晚霞相映成趣。还有历史书中的重大事件,古老的战场上,金戈铁马,硝烟弥漫,英雄豪杰们为了理想和信念奋勇拼搏。地理知识也在脑海中铺展开来,世界地图上的各个国家和地区清晰可见,高山巍峨,河流奔腾,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惊叹不已。
这些知识如同璀璨的繁星,在欧阳的脑海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沉浸在这个知识的世界里,感受着学习带来的充实与满足。渐渐地,他的思绪变得越来越平静,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的知识海洋中,随着海浪轻轻摇曳,缓缓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次日,欧阳来到学校,趁着课间的闲暇时光找到了胖子。当他把利用假期做烧烤摊的想法告诉胖子时,胖子一听与吃有关,立刻满心欢喜,斗志昂扬地决定加入。欧阳说道:“如果生意真的红火起来,仅凭我们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最少还得再找一个帮手。你觉得找谁比较合适呢?”欧阳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胖子。胖子沉思片刻后,迅速给出了答案:“马亮。”说着,胖子朝马亮的方向努了努嘴。
马亮也是欧阳和胖子的同班同学。他来自农村,家庭距离学校甚远,即便骑车以最快速度行驶,也需要一个半小时,所以他常常迟到。然而,他迟到并非因为懒惰或起床晚,而是每天清晨他都要帮父母做一些诸如喂猪喂鸭之类的农活。老师们对他的家庭情况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因此对于他的迟到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马亮的母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曾在市里的自行车厂工作,后来工厂效益不佳,父亲下岗了。如今,父亲在学校附近开了一个修自行车的铺子。说是铺子,其实并无店面,仅仅是一辆三轮车在路边搭起的一个移动修车摊而已。
马亮皮肤黝黑,身高约摸 180 厘米左右。短发使他显得格外精神,可他的两只眼睛却总是显得无精打采,仿佛永远睡不醒似的。他的眉毛十分浓密,恰似动画片里的蜡笔小新。厚厚的嘴唇彰显出他的憨厚朴实。平日里,他很少说话,或许是因为家庭生活环境让他感到自卑。他一年四季总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他学习极为用功刻苦,成绩一直在班级前十名。或许在他这个年纪,努力学习确实是他认为能够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的确,他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因为他非常能吃苦,对于一些脏活累活,他肯定能够坦然接受。如果有钱可赚,他必定愿意参与。欧阳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和他聊聊。”上课铃声响起,欧阳和胖子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今天的课堂上,欧阳不再觉得无聊。因为他有了事情要做,上课时,他用书遮挡住老师的视线,悄悄地计划着做烧烤所需准备的材料清单,并自己设计了一个烧烤炉子的图纸。
下午放学时分,欧阳、胖子与马亮相约在停车棚,共同商议假期开设烧烤摊之事。欧阳率先开口道:“我父亲有一位来自新疆的同事,其烧烤技艺堪称一绝。并且,他将烧烤的配料以及腌制肉的方法传授给了我,我曾亲自尝试,烤出的味道着实不错,绝对远超市面上所售的烤肉。”自然,欧阳的父亲并无这样一位同事,可欧阳又怎能告知他们,自己的烤肉配方乃是从二十年后带回的呢?“故而,我觉得此事可行。况且,夏日之时,在路边享用烧烤的人众多,我们恰好可以借此假期赚取一些钱财。待假期结束,天气渐凉,在路边就餐的人也会逐渐减少。那时我们也开学了,便无需再做。你们二位觉得如何?”胖子自是满心欢喜,畅快地不住点头,恨不能此刻就立即开始。而马亮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似有话语要说,却迟迟未开口。最终,他轻声问了一句:“那我们前期需要多少成本呢?”欧阳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大致算了一下,前期所需成本主要在于制作一个烧烤炉,再购置一些桌椅板凳。我们需要一辆三轮车,车不必买,可找地方去借一辆,或者买一辆二手的也可以。至于食材和肉,应该花费不多,且当天就能售出,能够即刻变现。所以我估量有八百到一千块钱便足够了。我们三人,每人暂且拿出三百块钱。若不够,后期再凑。”说完,胖子便迅速地翻着自己的口袋,焦急地说道:“我今日未做准备,身上只带了不到一百块钱。”欧阳着实被胖子这副模样逗笑了,“目前只是计划阶段,即便要落实,也要等我们考试结束。现在着什么急呢?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呢。”马亮面露难色,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略显不好意思地说:“我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家里的情况,你们俩应该也知晓一些。”没等马亮把话说完,胖子便抢着说:“没关系,你的那份我来出。”欧阳接过胖子的话说道:“要不这样吧,胖子,我们俩每人拿五百。如此一来,一千块钱应该足够了,你的那份钱,等赚了钱,再从里面扣除。然后我们按比例分配。”马亮立刻摇头,说道:“这怎么行,如果不赚钱或者赔钱了,我恐怕也还不上。要不我给你们俩打工吧,如果赚钱了,你们俩给我发工资。要是没赚钱或者赔钱了,我一分钱也不要。”马亮说话时有些结巴。“你们俩觉得这样可以吗?”“当然不行。”欧阳果断地拒绝他,“赚钱了,我们按比例分红。如果没赚,那我们两个就按天给你结算工资,每天二十块钱。”听完欧阳的提议,马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这样怎么能行呢?本来我就没做什么,只是出点力气而已,如果没赚钱,我也不能要你们俩的钱。”“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放心吧,我有信心,肯定赔不了钱。到时候你们俩就等着数钱吧。”欧阳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的自行车锁。“我还有事,先走了,赶紧回家吧。没几天就考试了,先把考试应付过去。”欧阳刚骑车走了没两步,又掉头回来。“哦,对了,胖子。”说着,欧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烧烤炉子的图纸,你去找找看认不认识做焊工的师傅,找人帮忙焊一下。如果需要花钱,你先把钱付了。”说完,欧阳扭头骑车离去。
欧阳自然是奔向新华书店,再度开启他的“刷书模式”。临近考试之际,欧阳终于将所有需刷的书全部读完。在剩余的两日时间里,欧阳还特意前往生活类分区,找寻了一些关于制作烧烤以及烹制凉菜的书籍翻阅了一番。胖子也找到了他在钢厂工作的二叔,帮忙制作了一个烧烤炉子。据说他二叔在东海市第二钢厂的机修处任职,在钢厂工作,各类材料随处可得,焊接一个烧烤炉子对他而言自然是易如反掌之事。故而,胖子没花一分钱便将此事圆满解决。最后,胖子从家中偷偷拿了他老爸的两盒烟,送给了他二叔。听闻需要三轮车,马亮也找到了他的父亲,让父亲用一些废弃的自行车零件组装了一辆三轮车。虽说这辆车看上去模样有些怪异,但骑起来却极为省力。如此一来,他们的预算便十分充足了。万事俱备,只待考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