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依旧把水月放回笔筒之内,仍是毫不起眼。
两人又在庭院闲话一阵。黄柳叮嘱洪浩此事不要再告诉他人,便是父母和小弟也不用多言,毕竟太过离奇,他们恐怕难以理解。而她自己此刻却萌发了强烈的修真愿望,原本以为御剑飞行是传说,听洪浩的讲述却是真的存在。那她自然是要学,不过须得从长计议。
闲话之间,黄?夫妇带着黄笠已经回来。见到洪浩黄柳在庭院,甚是高兴,道:“洪小哥,正有好消息要对你讲,黄笠外公给他寻了一个名师,明日便开始来府上教学。你和黄笠且要认真,莫负了大好机会。”
洪浩自然满口答应。
翌日清早,洪浩黄笠早早梳洗完毕,随黄?在大门口等候先生。不多时,便见一辆双辕牛车慢悠悠驶到大门前。车夫停好,掀开车帘,只见一个矮小的老者一下便跳了下来,身体甚是灵活,精气神十足。
只见那老头,头戴葛巾,一身灰色布袍,眉疏眼细,酒糟鼻,山羊胡,怎么看都不像一位饱学先生……倒像是市井酒肆老伙计。
这红鼻老者瞟了一眼门匾,又扫了规矩站立三人一遍道:“便是你们请蒙学先生?”
黄?赶紧上前一步行礼道:“正是,先生可是岑老夫子?”
红鼻老者道:“然也,若非你老丈人礼部侍郎再三相求,我本不来。即来,约法三章。”
黄?小心翼翼道:“有劳先生,但请吩咐。”
老者道:“却也简单,第一,每日辰时开讲,午时即止;第二,每月初一、十五、月末三天休学;第三,束修每日二两白银;第四,讲课时需有美酒;第五,准备一间上房供课余小憩……第十二,拉车黄牛要喂足草料。”
说是三章,却不料林林总总十几章,主打就是一个快乐教育——是先生很快乐的教育。
黄?听得直冒汗,却不敢有丝毫不满,唯唯诺诺满口答应,好在都是银钱上的左右,并非难事。昨日老丈人再三叮嘱过,岑老夫子不是普通先生,非但饱览群书,还曾周游列国,眼界见识大是不同。简直就是一个活动的人形学宫。
一切谈妥,黄笠、洪浩当即行了拜师礼仪,岑老夫子开始正式授课。
那老夫子道:今日便要开始教你们识字。文字这个东西,你们须怀敬畏之心。仓颉造字,鬼哭神嚎。却是为何?只因这文字,本是天机。自远古开天辟地,这世间,救人最多的是文字,杀人最多的亦是文字。由字成词,由词成句,由句成章,由章成书……结成医书,便是妙手回春;结成兵书,便是血流成河;结成经书,便是礼义廉耻;结成道书,便是证道飞升……你们谨记。
洪浩和黄笠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见老夫子说得郑重,均点头应承。
于是跟着老夫子开始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这一念一跟,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即到午时。那岑老夫子到点即走,却是比两个学生更加着急放学。想是其他府上还有孩童约了下午。
到得下午,却是没事,只是各自在房间按老夫子交代练习捉笔写字。
洪浩正认真写着,却不料被一拍肩膀,那毛笔便在纸上落下一个墨猪。
原来是黄柳进来,见他专心,故意捣乱。
洪浩见是黄柳,便道:“姐姐,我再写两遍,便去练功。”
黄柳又去扒衣服道:“那个先不急,我来看看昨日的伤痕。”
洪浩道:“没了,我起床便看过。”
黄柳不信,非要自己眼见为实,一看皮肤果然又是光滑完整,没有半点淤青。不禁啧啧称奇道:“当真是块挨打的好料。”
……
巴郡城南边,曾半城,曾府。
曾半城双目垂泪,对着一青年男子道:“还请先生出手,为我儿报仇。”
那青年男子面色惨白,围着曾汤依旧赤裸的尸体,转了两圈道:“虽说你供奉我多年,我本不该袖手,但我觉得,我现在不帮你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莫要惹恼这出手之人。”
曾半城惊道:“难道……难道此人功法比先生……还要厉害?”
那男子道:“我虽自视甚高,但却不是狂妄自大,这出手之人,杀你儿子一剑,杀我也是一剑。在他眼里,我一个元婴和你这败家儿子没有任何区别。你真惹他发怒,莫说你小小曾府,这巴郡都城,恐怕仍是区区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