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对暮在远耳语了几句，暮在远扭头看着雷灭，雷灭像是知道了什么，凑上前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暮在远淡淡开口：“雷直死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声音不大，像是针尖，轻轻地刺入雷灭的眼睛。

正在干饭的几人也一脸错愕。

心觅心里更是惊叹道：“您真这么勇啊！”

然后白狼接着说：“我买完食物，去雷族附近转了转，发现雷族的人确实在找我们。可他们不是为了昨日的比试，而是要雷灭回去当族长。”

……

没人说话，尽是沉默。暮在远摆摆手，让他们都散开，自己跟雷灭出去了。

雷灭面无表情，看着暮在远，开口：“您做的？”

暮在远点点头。

雷灭不语。

暮在远说：“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我，算是给三十年前看着雷屈死却无能为力的我一个交代。”

雷灭仍不说话。

暮在远继续说：“你执意报仇，我无法阻止，但我不会让你背负骂名，孙子杀爷爷，太荒唐了。你觉得雷直这三十年好过吗？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也对当年的事情自责，也想过去死，只不过他心中有更大的理想，就是带领雷族走向辉煌。几十年了，除了他，雷族没人能得到全族人的敬仰，他也不放心雷族后继无人，所以才苟活到现在。”

雷灭冰冷开口：“您怎么知道他会自责？”

暮在远看着黑脸的雷灭：“因为他是自杀。”

昨天晚上，趁几人都睡着后，暮在远添了一把柴便只身来到雷族。

凭他的实力，想要不声不响地进入雷族易如反掌。

雷直今天也受了重伤，在屋里静养。暮在远找到躺在床上的雷直，雷直见到暮在远并不慌张，还让他坐下，自己也坐了起来。

暮在远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

雷直问道：“雷一怎么样了？”

暮在远回答：“你下得手，你应该最清楚。”

雷直冷哼一声，说道：“他确实出乎意料，再过几年，我就真打不过他了。”

暮在远笑笑：“再过几年，你也看不到他了。”

雷直摇摇头：“我知道你来干嘛的，不急，用不着你动手。”

然后站起身，继续说：“三十年，这三十年每天都做梦，算是美梦。”

雷直顿了一下，又说：“对我来说却是噩梦。梦见雷屈小时候我哄他睡觉的场景，就是这个画面，很美好，可我总是在梦里惊醒。”

雷直冷笑：“能梦见和他最美好的画面，却想不起他临死前的表情，看来我还是不愿面对。”

在雷直印象里，雷屈是眼神坚毅，英勇地接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怀疑当时的自己。

那个坚韧不拔、宁折不屈的儿子，真的是自己眼中这样吗？

还是自己的主观臆想？

于是乎，对雷屈最后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直至看不清他的脸。

雷直又说：“雷族的弊端我很清楚，我也算是弊端的受害者。今天看到雷一我算放心了。雷族缺的就是这样的族长，除了实力之外，还要有情。当年雷屈也是这样，却因为我的严苛，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今天雷一已经用实力征服了雷族人，等我死后，他们定会找他当族长。替我传句话……”

暮在远问：“让雷灭当族长？”

雷直摇摇头：“让他想干嘛就干嘛。想当族长就当，不想当就跟着你回暗府。”

暮在远笑了。

雷直又说：“行了，你也该走了，就给我这个老人最后一丝体面吧。”

暮在远微微点头，走了。

雷直双目含泪，看着窗外的月亮，又梦见了，不，看见了哄雷屈睡觉的画面。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双手缠绕雷电，打入自己体内。

“不知道你怎么想出来这个法子的，过程肯定很痛苦吧……”

雷电越来越强，直至雷直死亡。

当暮在远说这件事的时候，雷灭一直低着头。

暮在远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想选哪条路我都支持你。”

雷灭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不知如何是好。在他看来，雷直仍是仇人，但仇人已死，今后的自己该怎么办？

雷族还是暗府？

暗府有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