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孩儿一言既出,便立即引来大片惊异之声,所有人顿时又跟脏孩儿拉开一大段距离,就连刚刚耐心讲解的那位大哥也脸色煞白,看瘟神似的使劲往前面挤。
而这一幕,也恰巧被前来巡视难民排队情况的安龙城卫兵撞见了。
两个卫兵提枪走来,看着被所有人回避得远远的脏孩儿,质问人群道:“何事喧哗?”
众人纷纷指向脏孩儿,几乎异口同声,
“他要造反!”
“什么!”
两卫兵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用两柄长枪把脏孩儿的脖子架了起来。
“大胆刁民!竟敢有谋反之心?”
脏孩儿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怎么气氛突然就变得如此紧张起来了?
更让脏孩儿难以接受的,还是此时此刻真真切切架在他脖子上的两柄长枪。
银光瑟瑟照斜阳,红缨铁面更惊魂。
这是要杀我吗?
这枪头好冷,又好可怕……
该怎么办才好?
脏孩儿的呼吸都在颤抖,竟在刹那间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因别的,只因他在此时此刻,感受到了隔着一层薄纱触摸死亡的恐惧。
不同于面对那颗巨大龙头,不同于两军阵前面对大夏将军。
这一次是直冲自己而来的杀意,是如此的目标明确。
脏孩儿真的怕了,他生怕自己一个呼吸出错都会让长枪毫不犹豫地割断自己的喉咙。
直面死亡真的是件无比可怕的事情,脏孩儿已经被震慑得头脑发昏,根本不能急中生智想个能给自己开脱的理由了。
然而正当他万念俱灰之时,却是前面那个大哥突然说话了,
“嘿嘿,二位官爷先息怒,一个豆大点的孩子连造反的意思都不一定知道呢,都是周围人瞎起哄呢。”
两个卫兵仍冷着脸,反用训斥的口吻质问这男子道:“你是谁!从哪来!跟这小子什么关系!快说!”
男子紧张又惶恐地咧嘴笑道:“小人当然是逃难的啊,是从原先黄溪村那边过来的,前些天天降大难,一夜之间就全给毁了,幸亏当时小人还在村外才侥幸活命。哎!如今说起来真是造化弄人,一个村子本来好好的,结果只有我活了下来……”
男子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捂着眼睛就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顿时引得周遭众人共鸣,所有排队之人都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家、曾经的亲朋,悲伤的情绪蔓延得让这个黄昏更多了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