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又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突然就出现在我胸膛?”
“他为何在射杀我后又撕心裂肺生怕大家不知晓他跟大同教教主有关系,又在之后拔剑自刎,就好像,他杀我这件事本不受他控制……”
“更要紧的是,我亲眼看着那剑割断了他的脖颈,但他没有死,他脖颈的伤口就那般愈合了,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皇后沉默了会,才怅然着说:“许是因为那场景太叫我震惊,又或许是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他的异样,所以我投胎后什么都没忘记。”
“就像是崔卿清又穿了一次。”
徐时月想到虞秧说的“念”。
虞秧说,少禹之所以会被“不伤至爱”的规则控制,是因着属于祁凛的那部分意念被放大了。
徐时月若有所思,“因为祁凛一直念着崔卿清,所以崔卿清没有被轮回洗去记忆。因为崔卿清一直记得祁凛的存在,所以少禹身上的祁凛意识永远有人记着,永远泯灭不掉。这就是姬愿给少禹的束缚。”
“少禹可以无情,但他摆脱不了有情的祁凛。”
说来好笑,明明是一个灵魂,却愣是成了两个人。
她望向皇后,“您似乎并不好奇我的话。”
“你是说他变了个人吗?”
皇后温声道:“我也不知为何,我分得很清楚。我这一世跟他差了二十几岁,年少时,听说当今皇上有很多宠妃,我好歹也该有些不舒坦,但我没有。”
“说来就是这么奇怪,我第一次见到皇上时,我就感觉他不是祁凛,我甚至能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年少时的祁凛,可可怜怜只有我能看见。”
“那感觉就像夫妻二人相爱多年,但到中年时,丈夫出了轨,你觉得你爱错了人,但不是的,你一回头,你就看见那男子少年时的影子,他就站在那,张手无措同你说‘他不是我,你不要为他伤怀’。”
皇后也不知她是受了什么影响。
但她就是那么真切地感觉到了。
所以她始终没有忘记她是崔卿清。
“当今总在故意叫我犯恼,我觉着他是忌惮我的,他没法对我下杀手。”
“所以他只能使那些子叫女儿家吃醋的手段,甚至有时他还会提起祁凛的过去,我总觉得他像是要叫我对祁凛特地失望。他不许我叫他名字,要尊称陛下,我能感觉到,他要我忘记少年祁凛,要我把曾经的祁凛和现在的他看作一人。”
皇后忍不住笑出声,“我有时就故意同他说‘若我能回到陛下年轻时,同年轻的陛下在一起就好’,也会故意唤他‘阿凛’,这个时候,他就会挂脸,但他越恼,我就越觉得他不是祁凛。”
“慢慢我就发现了,好像只要我记得祁凛,祁凛就会存在,他就不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起初是由心,因一股气。”
“后来,是为了自保。”
……
另一边。
虞秧刚出宫,就碰上了等在外头的谢迟。
她在心里说:[听说了吗?神女今日在宴上,大展神威。]
谢迟闻声抬眸。
快步走向她。
[听说了,神女大战鬼差,夺回长公主性命。满宫上下都希望神女能帮他们查太阴黑簿。]
话落。
他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四目相对。
虞秧笑问:“你不是被晋王请去参加那什么对抗黑厄的议会?”
谢迟说:“父王说,我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讨神女欢心,对抗黑厄,当看神女。”
虞秧乐道:“王爷这么跟大家说的?”
谢迟眉眼含笑,“大抵是这个意思。”
虞秧一把抱住谢迟的胳膊。
“行。那你就跟着我,讨我欢心。”
皇城角落,一辆马车里。
年迈的老妇人看着那处场景,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