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叹气。
“大丫莫要胡说,自十几年前游县令颁新规起,就再没有献祭一说。你二妹妹是恶疾去了,你三妹妹亦是恶疾,你爹娘怕你伤心不想叫你看着,这才偷偷将她安葬了。”
“你胡说!”岑诗桃红着眼眶喊道,“你们就是把我妹妹藏起来了。”
后头的妇人抹着眼泪道:“大丫啊,你们都是娘的骨肉,你说这话是在挖娘的心啊!”
岑诗桃“呵”了声。
“你的骨肉只有你儿子,你们既是说我妹妹死了,那告诉我,我妹妹的尸首在哪里?”
“当然是丢下万尺崖了,”柳老说:“咱们村的规矩,孩童早殇不得入祖坟,皆是葬在万尺崖。”
岑诗桃咬牙瞪着柳老。
“你们都在骗人……”
柳老又是叹气,随即望向谢迟。
“这位公子瞧着是个明理的,容老朽说一声,这祭蛟礼在我们蛟湖县,那是传了数百年,任何人都不得毁我们的祭蛟礼。”
“为护祖礼,我等老头皆可血洒蛟湖,即便身死,亦是不屈。”
他话落,其身后数个老人都幽幽看向二人。
院子里静得出奇。
不知何时,门外也聚来越来越多的村民,一个个眼神中皆存着可为蛟仙而死的癫狂。
“谁也别想毁我们的祭礼。”幽幽低语入耳。
便是虞秧匕首抵着的中年人,都不再颤抖,而是挺直了腰板。
正当此时。
谢迟温和说:“老人家言重,既是祖制,我等自是要入乡随俗。”
他看向虞秧,劝道:“阿言,快把刀放下。”
虞秧立刻用少年不羁的语气说:“我不要!他们凶了柳姐姐,得给柳姐姐赔不是!”
谢迟眸底闪过笑意。
面上却是眉头微皱,一副对弟弟无可奈何的模样。
“阿言,听话……”
虞秧哼声。
谢迟看向柳老,苦笑道:“您也看见了,我这弟弟,自幼就是个好打抱不平的,为此我父王也……我父亲也是头疼得紧。他方才在镇上就吵着让我带他来寻柳姑娘,这一来就听见柳姑娘出了事,气性就上来了。”
谢迟话一出。
那股紧张的氛围就破了。
众人看向中年人和里头的妇人,皆是投去艳羡的目光。
显然,这位出身不凡的小公子是看上大丫了。
柳老也是眸光轻颤。
他捋着胡子笑说:“少年意气,倒是能理解。”
他看向岑诗桃,“大丫啊,方才那误会都说开了,你说是不是?”
岑诗桃似是有些受打击,这会眼神都有些呆滞。
她僵硬地转动眼球,看向虞秧。
虞秧别过视线问:“柳姐姐,你还生气吗?你要生气,我就剁了他一条胳膊给你解解气。”
岑诗桃终于回过神,反应过来虞秧二人是给她解围。
于是说:“不用,言公子,放了他吧,许真是我误会我娘了。”
虞秧:“柳姐姐真不气了?你别怕,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我给他两刀不让他死就行……”
“阿言,”谢迟接道:“别闹了,这是柳姑娘的父亲。”
虞秧:“父亲怎么……啊,柳姐姐的父亲,那岂不是我的……丈人?”
她忙收起匕首,不好意思笑笑:“没事吧?欸,你也不说句话,你早说我就换个人剁了。”
中年人脸憋通红,想开口,又见虞秧将手上匕首转了转玩出了花。
遂愤而甩袖朝后退去。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密集的锣鼓声。
有人喊道:“族老,快到开蛟庙的时辰了——”
院里老人一下都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