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玩不过李浪,只能玩阳谋。
田契放在桌子上,李浪画押的担保文书放在桌子上。
“娃呀,你不要怪叔,灾年吃不饱,叔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看着村里人饿肚子,叔就是这张老脸不要了,也得顾全大局。”
“叔知道对不起你,地契你可以收回去,你可以恨叔,村里人对你的好,你可不能忘。别把仇恨记在全村人的身上。”
李浪原封不动的把地契,担保书叠好放回盒子里。
“叔,从始至终,我也没想过这三十亩地的事情,你们该种就种,这地,还是村里的,我一直就没想要回去。”
老里正又眼泪婆娑了。
“娃,叔对不起你呀。”
老里正实在是忍不住了,将心比心,李浪这娃子仁义,李浪这娃子心善,再不说,老里正真的是没办法见祖宗了。
“你被镇北军绑票,可能是徐福那小子做下的事。叔也是猜测,咱村里发生的事情,都和那小子有关系。”
“娃呀,叔只求你,给福娃子留条命,我知道,我那徐来娃子,是回不来了,叔只求你,给我徐家,留个香火。”
说罢,扑通就给李浪跪下了。
这一跪,老里正心甘情愿,为了徐家的香火,为了给徐家积德,跪的大义凛然。
这一跪,老里正舒坦了,憋了多半年,终于可以出口顺畅气了。
这一跪,李浪呆若木鸡了,晴天霹雳呀。
李浪也曾想过,这事和徐福有关,可是猜测毕竟是猜测,老里正证实了李浪的猜测,李浪还真不能接受。
心里萦绕了好久的谜团,一下子豁然开朗,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李浪的心,百爪挠心的难受。
仇人知道了,可是告诉自己消息的人,却是里正,给自己跪下的,却是里正。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不看僧面看佛面,老里正的这一跪,让李浪心里唯一的那点狠心小火苗,也无法燃烧起来,也不能燃烧起来。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玄妙,亲耳听到了仇人的名字,却不能复仇,李浪惆怅万分。
老里正还在地上跪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浪想哭,这倚老卖老的阳谋,你还真没办法。
间接来说,老里正那算自己半个救命恩人,抛开原因不说,没有老里正,自己早饿死在戈壁滩了。
这道理我跟谁掰扯去,剪不断,理不清。
今天里正能把这话告诉自己,已经是老头做的最大牺牲了,一个年入半百的老人,和你比仁义,你能拿他怎么办。
老的没办法,小的不能放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回去就找徐福,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问里正,徐福到底在哪家典当铺子,我要他亲口和我说。
里正猜测,估计是三生石没偷到,早不在以前的典当铺子干了。可是别的地方肯定不会收留他,徐福应该还在太原府。
四马大车在沐休完的日子,还是走了。
小满挥舞着鞭子,把马儿抽的飞快,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车上的三人,一句话没有。
只有骏马嘶吼着,车轮吱嘎着,尘土飞扬着,寒风呼啸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