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水位降得很快。
随即木板和沙土车也到了缺口处,在将砂石倾斜进去之后,木板开始往下丢,后来干脆能往下丢的都丢进去。
齐十一妹急了,指着城墙缺口道:“进!”
随着她一声令下,攻城地面战正式打响。
先锋骑兵一马当先,先跳进护城河内,不过河底到底是有淤泥,好在有砂石等作垫脚,不过还是令骑兵行进受阻。
快到塌陷的城墙前,对面射出一轮冷箭。
“盾兵!”
齐十一妹的声音在城下回荡。
好在先锋第一排的士兵身上有护甲,即便如此,在一轮箭矢齐射后,还是有三四人中箭坠马,另有几人虽在马上,身上也插着箭头。
齐十一妹怒不可遏,她见城头上无官军身影,便以为官军放弃抵抗,未曾料想竟在沙土瓦砾堆后面还有人埋伏。
她提着马鞭对马匹一顿鞭策,总算顺利通过护城河的淤泥坑,随着马匹跳上塌陷城墙的城砖,她亲率的第一批骑兵脚下有了实土。
中原响当当的响马,养马而生,马背而生,也因马政崩坏揭竿而起。
对义军大多数士兵来说,只要四条腿的下面是实土,那就是他们的舞台。
“杀!”
义军士兵一副癫狂,暴风骤雨一般突击进城墙瓦砾堆,试图将突施冷箭官军揪出来,将其就地格杀。
但就算是城内尚有身负血性的官军,于此时也难以坚持,第二轮箭矢射出来时,箭矢数量就明显降低很多。
齐十一妹骑马从瓦砾堆上跳过去,侧目看到旁边有靠双腿跑进来的义军士兵,比他们这些靠四条腿的跑得更快。
她还错愕时,但见步兵已跳上瓦砾,举起手上的弓便朝里面射箭。
敌我双方进行了一番中远程距离的对射。
最开始,城外的义军还要靠城砖的遮挡来形成掩体,后面随着冲上瓦砾堆的义军士兵越来越多,城内抵抗的官军眼看不是对手,便开始往街巷之内撤走。
齐十一妹带人顺利通过第一道屏障,在她眼前,就是梦寐以求的城市街道,一路可以冲杀。
她最担心的落石和滚木并没有出现,因为此时城头上反而是最干净的地方,尚还在顽强阻挡义军进城的,仅仅是零星的官军地面部众。
“找人,给后面的人铺路!”
齐十一妹不忘后面的弟兄。
毕竟她这边带三百人往城北去,还有吕八子三百人要从此进城去城东。
她更想为刘宸的主力进城铺路。
却在此时,有人高喊道:“城门开了!”
就听到“嘎嘎嘎”护城河吊桥铰链的声音传来,齐十一妹骑马往后退了两步,远远就瞅见吊桥在往下放。
“去他娘的!害我弟兄性命!早知先等等了!”
齐十一妹无比懊恼。
就好像千难万险开辟一条小路,正准备迎着荆棘前行,结果发现荆棘后面就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那……
懊恼归懊恼,此时她也没有退路可言。
毕竟身后六百人是她这一营的弟兄,在进城之前没预想过城门从内部打开这个情况,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让弟兄们在前开路,先把自己这一营的人马带进城。
……
……
随着城门打开,护城河吊桥也缓缓降落。
刘宸的中军人马,在盾牌车的开路下,突击进城。
开城门和开护城河吊桥铰链的是同一群人,因他们脚下全是水,他们也没法趴在地上,干脆将身上的兵器丢了,转身趴在城门洞的墙上,任由背后的义军骑兵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中军一进城,首先就是要分兵占领城墙和城门楼,再就是逐渐推进去,占领军营、官衙和粮仓。
“缴械不杀!”
冲在前面的,一手提着马刀,一手举着护身盾,不断高喊,以令城内官军失去抵抗意志。
在刘宸所部第一批人马从城门入城时,城头上的士兵基本已逃散一空,城门正对的直街还有大批的官兵在往远处逃遁,基本没见什么骑马的,都是靠两条腿往瞧跑。
这也说明,先前袭击刘六所部的武昌左卫兵马,并不在守城将士之列。
在过膝高的水里走,马匹这种四条腿的动物,也没比两条腿的跑得更快,反倒是因身高马大重心高,骑兵前行会形成一定阻碍,影响行进速度。
好在水流进城后分散到各处,越往里面走水位越低,且就算是城墙破口的水位也在持续降低,这给后续骑兵的突进带来便利。
当刘宸也骑马过了瓮城,进入到城内时,此时水位仅仅过脚面。
“莫要自乱阵脚,一营先攻军营,再拿官衙,城北和城东交给那边的弟兄,二营的弟兄跟我先拿粮仓。”
对一支疲敝远征的草寇队伍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