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几年官家已经不再下场,但西郊大猎还是要举行的,因为这涉及到六月万寿节,辽国使团来朝祝寿的事。”
这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按照惯例呢,官家会在宜春苑赐宴招待契丹使臣,而席间就需要有人陪同契丹使臣射箭,这人就叫‘陪射’。”
张修有点理清楚了,西郊大猎是为了挑选出这个“陪射”。
以宋朝和契丹之间复杂的关系,这种在外交场合所谓的“陪射”,肯定不是输赢无所谓的陪着射两箭。
不过这种差使不应该从禁军里挑人么?
看出了张修的疑惑,少女继续说道:“我国跟契丹之间可不是纯粹的敌对关系哦,起码暂时不是。你想想,两国平等外交的场合,在座的都是皇亲宰执和辽国权贵,当中突然出现一个涅面刻字的粗鄙军汉,国朝威仪何存?”
“所以,通过西郊大猎选出的陪射,如果没有官身,会直接出职绶官,以具备参与外交场合的身份。”
原来如此。这么想,为什么要从武臣勋贵,荫官子弟和当期进士里选拔就可以理解了,换句话说就是要挑文武双全的人。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武臣勋贵,荫官子弟或当期进士,而且这“文”......
张修虽然跟着她一个多月,自问认真勤勉不敢怠惰,她自然也是倾力相授。但跟自小苦读经书的人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
他向少女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然而少女只是眯着眼好整以暇地微笑着盯着他,这意思分明是,他不求她,她就不往下讲了。
是谁昨天叫我以后不用喊她先生的?
张修闷着气,低眉顺眼道:“弟子愚钝不堪,还望先生不吝金口,指点迷津。”
“嗯!”少女眉毛一扬,小嘴掩不住的笑意,连一口碎玉般的牙齿都露了出来:“既然你这么诚恳,那我就纡尊降贵指教于你吧!”
“.........”
“首先,身份这个你就不用管啦!”
呃......
张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得意洋洋的少女是长宁公主啊,想来她安排个白身作为候选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另一个方面,倒是有些棘手,不过眼下其实机会也不小。”少女又卖了个关子,一边朝他挤眉弄眼。
“先生神机妙算,真是古今罕见!”张修干脆一条道走到黑。
“对对对!”少女愈发喜笑颜开,丝毫不觉得丢人,继续说道:“去年席间陪射时,契丹使团的副使,也就是契丹军左皮室详稳,叫耶律啥啥来着,反正他一百步外射穿七十斤步人甲,惊得我朝陪射之人当场弓箭堕地,沦为笑柄。”
“所以今年的陪射,对‘文’的要求多半就没那么高,只要基本的合班礼仪,赞唱,外交斡旋没啥大问题,然后射术又特别突出,说不定就能被官家看中了。”
张修茅塞顿开.....才怪。啥叫合班礼仪和赞唱?
“先生能不能再说明白点.....”
这回他是真心实意的虚心请教。
“总之你明天继续来国子监上课就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