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理理身上的衣衫,迈着奇怪的步伐走至门前,拿着怪腔怪调说:
“哪位?我家大门可是上等榆木打造,若是不小心敲坏了,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多要,三两银子就行。”
敲门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就是越发剧烈的声响,动静之大门闩都被震得来回颤抖,房檐扑簌簌掉下灰来。
“顾大槐你好不要脸,这梨木门还是老子给你打的呢,前前后后搭上老子人工费才十五文,你敢梨木充榆木,张口就要三两银子,也不怕风大闪了你个瓜怂的舌头!”
顾大槐听声音不自觉蹙起眉头。
说话的竟是木匠松墨斗。
啧,这老头平日里不是从不爱出门交际,最爱摆弄那堆烂木头吗?
他不是还扬言,刨花比村长女儿还漂亮百倍吗?
怎么今天他也有心思来凑热闹,还被人怂恿着拍门?
看来事情不简单……
不过他顾大槐生平最不怕的就是丢脸,讹人不成反被戳穿又怎么样,不损银钱又不伤性命的。
于是他依旧笑嘻嘻的说:
“真是稀客啊,斗哥!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家里坐坐?是只你自己来了还是带着大锤一起呀?
“实在不赶巧,我婆娘带着女儿回娘家了,长青也在镇上私塾,家里没人招待……”
松墨斗没有理会他,继续把门拍得震天响,粗鄙之语令人脸红。
“别废话,赶紧开门!老子要找你婆娘会趁你在家吗?”
哄然大笑声让苟氏臊得脸通红,扭身要走,看了看自家男人脸色,只得别过脸不敢挪地方。
忽得外面吵闹声戛然而止,只听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
“大槐,顾家老大这边把你告到我这了,咱们过来,就是为了解情况,免得冤枉了你。你快开门,咱们好分说分说。”
顾大槐闻言眉头拧得越发紧。
帮手竟不止松墨斗,竟还有里正松有良!
哼,还真是小瞧了那几个小屁孩!
窝窝囊囊的倒是有这手段,敢找里正和全村人来寻他的不痛快!
可恼怒归恼怒,既然叫门的是里正,他就算千百个不情愿,还是拉开了门栓。
迎上里正略带警告的眼神,顾大槐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轻重。
就是便宜了隔壁那一家子人!
罢了,只要这几个孩子的要求不过分,他自然能适当退让,让大家看看他的菩萨心肠。
正好他有心做下任里正,吃点亏也算不得什么。
松四村的规矩是新任候选里正离不开上一任的举荐,他要想走这样的‘仕途’,也只能给松有良这贪心不足的老头子几分薄面。
往好处想,富贵不显乡里,犹如锦衣夜行,那还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借此机会,让这群乡下土包子开开眼,看看他家里有多气派,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推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