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先生,您这刚卖了老宅院,举家搬至此处,莫不是在路上早已被贼人盯梢,趁机来打劫财务?世道不平,人心不稳。这些贼人,善于察言观色,眼睛练得跟老鼠似的贼他们在暗处,你们在明处,不得不防啊,要不,我派几个家丁来帮你看护几天?”
孙千总见偌大一个院子,空荡荡的,料想连云变是变卖了家中的几乎所有财产换作了现银。
连云开所带的行李并不多,带不动的,都留在了老宅,一并便宜卖给了新主。唯有那书房里的书,且先放在老宅的书架上,待他安置妥当,再一一运过来。也正因为此,大概也被怀疑着有钱人,因为若是穷人搬家,大抵是连个水瓢、鼎罐、一把笤帚都会一并带走,莫非自己在半路上就已经被盯着了?
“连先生勿要惊慌,我派几个家丁来帮你看护几晚。”
孙千总看着忧心忡忡的连云开,暗想,原本是世家公子,不幸家道中落且早早丧妻,屡试不第又不善营生,遂沦为一介寒儒,性格决绝,一个人拉扯两个娃娃到今日,而这人又是自己的表叔所托,不由得暗生悲悯之心。
“何敢再叨扰孙兄?孙兄军务繁忙,一再讨扰,实为不安。”连云开感动万分,赶紧弯腰作揖。
“无妨,你初来乍到,左邻右舍皆不熟识,难免会感觉惊惶。待熟悉了,跟他们彼此有个照应,届时,有什么事情,便可以找他们商议,帮衬。此刻,我理应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表叔信里一再提及连先生为他仗义执言,挨了歹人的棍棒。”
孙千总诚恳地对连云开摇摇手。看到连云开,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姐姐,想到姐姐的孩子。姐姐临走前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哭着求自己照看自己的外甥,而自己娶了云州城大户查秀之的小女查献为嫡妻。
家事,自己竟做不了主,事事得先征得查氏同意。便是自己亲外甥,也得查氏允诺,他才敢领进门,内兄萧运基生性实诚,但新娶的妻悍,所以文雄念书之事,一再往后拖,眼见就要满十岁了。
“连先生,我有个想法,我内兄之子文雄,和你家云儿十分要好,这孩子虽不爱说话,但心思机敏,做事也颇有主见,人也实诚可靠,让他住到这院子里,跟连云做个伴,也顺便跟着连先生发发蒙,长点学问,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连云开想自己正不知如何向他开口,赶巧他自己主动提出,这便是再好不过了。
连云开连忙应允:“孙兄想得周到,云开喜不自胜。云儿有文雄相伴,我也放心,这孩子,整日闷头不说话,见文雄倒成了话匣子。我看文雄,年纪虽不大,但踏实可靠,做事有条不紊,正好可以教教云儿。”
“好,那就这么定了!”孙千总是个爽快之人,他朝连云开一抱拳:“连先生,有劳你了,这孩子,我就托付给您了,也替他娘我姐姐,先谢过连先生的栽培之恩!”
“孙兄,岂敢?岂敢?您这是哪里话!承蒙您不弃,连日来对云开照顾有加,日后定然免不了叨扰,还望孙兄多多体谅!”
连云开打心里感激孙千总的两天来的殷切之意,这种感觉,大概也只有走投无路之时,人才感受最为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