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确定大政方针，具体安排，则就得看苏海棠了。

“赵副捕头，你领几个人，去查县里的赋役黄册……”苏海棠望向赵戬，想起什么似的，纠正道，“哦，是白册，查查今年的死者。”

“是。”赵戬点头应诺。

赵羽则一脸懵，不知何谓黄册，白册。

杨明善冷眼旁观，颇觉有趣：眼前这位，有时不学而能，那推演剖析的本领像是如有神助，不时还能出口成章；而有时候，却是不学无术，常识匮乏得吓人。

他凑近赵羽，压低声音，给他稍作讲解。

赵羽认真听着，恍然大悟。

赋役，即赋税和徭役。

赋役黄册，则是记录丁口，用来征收赋税和徭役的，和户口簿有些相似。

不过，官方黄册每十年才更新一次，早就脱离实际，是一纸空文。地方上，都靠白册来编徭征税，又叫“实征册”。

赵羽恶补常识，苏海棠则继续安排。

“乘风，你带些人，去这片的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打探情报，再找几个地头蛇问问，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放心，交给我。”付乘风微笑，早已轻车熟路。

苏易静静旁观，也暗暗点头。

赵戬严谨，付乘风灵活，苏海棠的安排也算是人尽其能了。

不过……

“我们呢？”赵羽举手询问。

“咱们是正捕头，当然要以身作则，去啃那最硬的骨头。”苏海棠眼神一凛，也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

众人定睛望去，是三处宅邸。

却是城中的三大家族，——钱家，郑家，冯家。

能住在这的，自然是老牌的朱门。

“这几块骨头可不好啃……”赵羽眯了眯眼，感觉棘手，“他们若不配合，没有十足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几个怕是门都进不去。”

同样是地头蛇，若将他们前日询问的那些比作小鱼小虾的话，这三家，就是坐地虎，是混江龙。

本地的大多数人，惧怕他们是甚于知县。

原因很简单，大虞官员任期三年，干满三年就得调离，而这些大家族则扎根于此，树大根深。

“你我同去，我来问，你从旁观察。”苏海棠知难而行，又嘱咐道，“藏有骨殖的地方，若无佛门法器、道家符箓等镇压，必会怨气滔天，臭味刺鼻。而若有法宝镇压，则法宝本身也不会毫无痕迹。”

赵羽颔首，暗道若真有什么破绽，必瞒不过自己的居高天眼。

路上，苏海棠也没闲着，简单介绍这三个家族。

钱家是商贾之家，主要是粮商，也倒腾过盐引，卖过官盐；

剩下的郑家、冯家，则和他老赵家一样：打工不可能打工，做生意又不会做，只能靠收租勉强维持生活这个样子。

……

第一个拜访的，是钱家。

一名普通捕快都没带，只有三人，赵羽、苏海棠、以及小拖油瓶。

“你准备怎么问？”门前，赵羽好奇问计。

这是真不好问！

难道问：你家有鬼吗？

要这个问法，绝对被人用大扫帚轰出来。

“且看本捕头的就是。”苏海棠似有定计，唇角上翘，眼底透出几分慧黠。

这小表情，令赵羽心跳都加速了几分，再次叹息：卿本佳人，奈何当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