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庭湖水波浩渺,湖面如镜。
一艘小船静静悬停于湖心,船舱中只有两人相对而坐,并无摇桨者。
吴王李影身着一袭暗纹锦袍,衣料是上好的苏锦。锦袍以玄色为底,领口和袖口处绣着精致的金色云纹,彰显着藩王的尊贵与威严。
摩挲着手中和田玉佩,李影微微扬起下巴,看向对首的男子。
姜林诗一袭宝蓝色的锦缎长袍,袍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脚踩一双做工精巧的鹿皮靴。
“姜首富,汝安敢来寻本王?”
李影知道,眼前之人勉强算是与姜楚皇室沾亲带故。
早在平叛时他便将其抓捕关押,然而姜林诗身为苏州首富,又在江东经营多年,口碑声望不说世家大族,在百姓中亦是交口称赞。
因着舆论压力,李影不得已又将其释放,查了三个月也没查出其不臣的蛛丝马迹。
姜林诗一脸玩味,直视着李影戏谑道:“如何不敢?殿下之外祖母与姜某乃是同宗,若论起辈分来,殿下当唤姜某一声小叔也。”
“你胡说!”李影闻言眦目欲裂,大喝道。
身为燕之藩王,却与前朝皇室有瓜葛,李影谈“姜”色变。
“殿下息怒,姜某适才所言并非是空穴来风,殿下之外祖母确乃姜某姑母。”
姜林诗从商之初便将和气生财奉为圭臬,被人大声呵斥,他也并不恼怒。
湖面上水雾缭绕,水汽氤氲,恍若置身仙境。
“汝找本王所为何事?”李影一脸愠色,甩袖没好气道。
“殿下不认便不认。今日相邀,但游湖赏色尔。”姜林诗说罢向湖面看去。
“汝以为本王会信汝乎?”李影面色阴鸷,紧盯着对方狠狠说道。
“殿下既已现身在小舟之上,岂非最善之证明耶?”摸着自己下巴上精心修剪过的一撮胡须,姜林诗淡淡道。
“若当今圣上知晓殿下具楚姜血脉,其将作何想耶?
若如姜某这般姜楚皇室支持者,与殿下有那说不清,道不明之干系,彼又将作何筹谋也?”
姜林诗的话好似巨石坠湖,给李影带来强烈的震撼。
许是水雾过甚,李影双鬓缀上些许水珠。
李影一张秀气的脸突然凑向姜林诗,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将人洞穿。
“姜林诗,汝欲言何事?”
“父王知吾也,必不害吾!”沉默几个呼吸,李影声嘶力竭道。
小舟周身的几只鱼儿受到惊吓,四散奔逃。
“其今为圣上!非汝之父王!李影!今时不同往日矣!”
姜林诗一把抓过李影的上衣领口,看着面前的李影,同样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船上篷下,姜林诗揪着云纹领口的手缓缓松开,李影汗流浃背,渐渐瘫倒,锦袍已经浸湿。
“汝究竟欲言何事?”李影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一只泄气的皮球。
姜林诗只是静静地平视着李影,什么也没有说。
“姜林诗!汝疯矣!彼非此碧庭湖也,乃巨浪、旋涡耳!”
李影再次暴躁,似是想起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面部剧烈颤抖,伏在小舟边缘干呕起来。
姜林诗在李影身后缓抚其背,湖面似铜镜,倒映出二人的面容。
“江东平乱,力有不逮,其果皆由殿下之故乎?”
姜林诗的声音轻飘飘传来,李影闻言如坠深渊,看向湖中的姜林诗,继而缓缓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