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才这才渐渐冷静下来,他这一路每每想到官家还在险处,自己却已南逃就悲愤难当。
加上官家最后交代给他的诏书也处于不可控的范围,心中满是忧虑。
直到如今见了赵由航,听到保证才放松了些。
听到屋内议论声止,在言川的安排下,温酒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两人桌上。
两人默默的小酌一番,屋内一时间只剩吃酒声。
“不过公台你也是,情绪过于激动了,红着眼吓我一跳。”赵由航见姜才情绪渐平,打破沉默道:
“这让我如何将新军交于你呢。”
“我确非帅才,”听到好友奚落,姜才坦然受之:“但在明方指挥下,做个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由航闻言笑了起来,姜才却没有跟上,情绪一时间脱了节,结果就这么一顿,中原局势就又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只是如此局势又怎能深想,眼见姜才气息又有些不稳,赵由航叹道:
“其实你我都知道,事已至此,中原兵败是迟早的事。”
“这一点,官家、陈宜中、李璮、陆秀夫……等等都清楚,可他们仍在强作镇定以鼓舞人心,如同华容道的曹操一般。”
“我初来此地,也没有火急火燎的备战,嚷嚷元寇将来矣,吾等要亡,而是正常的巡查四方,以安民心。”
“就是在告诉他们,即使如此朝廷依然稳着呢,我等还有后手,然后再整军备战。”
“可你呢?”赵由航端详起姜才道:“这紧张神色,怕不是已被沿路官员看去了吧。”
姜才闻言瞟了眼赵由航,自己又细细想了许久,最终化为一口浊气叹了出去:
“我确实有些心乱,明方且容我两天,平复后再言新军之事。”
赵由航没再多劝,留下酒壶起身离去。
长期的逆境战争下,人心动荡是常有的是,他当初从建康守到临安,杀了整整两年,眼睛看东西都是直的。
尤其听到南门将领反叛的消息后,更是让他脆弱异常,心痛难当。
那种忽然的脆弱、生理上的疼痛是长期压抑后猛然爆发导致的,只能靠时间去调节。
如今来看,自己调节的还不错。
还仿照汉文帝这个空降领导的面严而手宽、尊重原有秩序但也有创新的方式,接手了吕宋官场。
所谓面严,就是板着脸告诉别人我不好惹;所谓手宽,就是给予优待,或者给予将功补过的机会。
比如汉文帝入长安后不给权臣周勃好脸色,但又封赏了周勃,比如他赵由航在言川村发现官坊贪污,但未罢免当地县令。
至于尊重原有秩序但也有创新,在汉文帝那就是总体不动你群臣的权力,但隔段时间就打个小补丁防止你闹腾。
在他赵由航上,即为继续优待士大夫,但你们得给我执行新政。
ps:东有启明,西有长庚。—《诗经·小雅·大东》
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诗经·大雅·民劳》
各取其一,是为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