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望吐出一口血来,他感觉身上的骨头断了不知多少,他已经没办法站起来了,连转动眼珠都困难。
小女孩远远看着他,哭得声嘶力竭。不过还好,现在黑衣卫都在打他,她暂时不会有事。
寻望勉强勾了一下唇角。
看清楚现实。
这是他昏迷时大脑给他的提示。即使他这段时间昏昏沉沉,潜意识里思维依旧在运转,他可能早就察觉出了逃脱的要点,只是过于糟糕的身体让他没有反应过来。
他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地任他们鞭笞殴打,过了许久,黑衣卫反而迟疑地停了下来:“喂,不会打死了吧?死了就交不了差了。”
“没吧……?”一个人蹲下来,想去翻他的眼皮。
“原来如此。”刚才还像死了的人,猛地睁开眼,把黑衣卫也吓得后退了一步。
寻望高声喊道:“噩梦,我知道这是梦境,我想清楚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里,所有人沉默地看着他,过了片刻,黑衣卫面面相觑,齐齐捧腹大笑。
“完了,临界脑失心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他妈还能用吗?”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哈哈哈哈哈哈!”
“还喊噩梦呢,以为半神闲得慌啊?笑死了。”
“来,继续喊,让大家都看看。”黑衣卫拍着他的脸起哄。
寻望没有管他们,只是自顾自喊道:“从我出门起,我就陷入梦境了,不是吗?那时我已经察觉到了苗头,只是随着梦境的深入我把自己的‘怀疑’遗忘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根据我的记忆编造的。帐篷里的试题,是我曾经考试的题目,父亲要我们盯着秒针答题,但他其实只是想训练我们对抗测谎仪。只是在做题时,那些记忆全都变得扭曲,或者被遗忘,参与者在经历时难以想起来,这部分应该是你们做的引导。而现在的这里,是围栏和黑诊所的缝合体,梦境整合了我的记忆,为我呈现出这个形式的囚笼。你的解梦实验,实际上是要求参与者解除自己的梦境,因为自我的囚笼才是最难发现的。”
“我答出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等待着,然而,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甚至沉默足足蔓延了十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拿着他取乐的黑衣卫笑得前俯后仰。
“癔症这么严重,你不会真的被我们打出毛病来了吧?”他们扯着他的头发,对着他做鬼脸,甚至举起手指“这是几,认得出来吗?”
“……”寻望一瞬间也陷入了迷茫“不可能……”
他明明发现了真相,一切都整合起来了,为什么梦境还没解除?
噩梦不可能反悔。
难道他猜错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黑衣卫笑够了,重新开始拿起鞭子,抽打着他。
他痛得忍不住蜷缩和痉挛,心脏怦怦直跳。他又开始分不清了。什么才是现实?现在的疼痛如此真实,真的是梦境吗?
是不是他确实疯了,因为无法反抗,而下意识蒙骗了自己?
“不……”
寻望用力摇了摇头。他很清楚,他从来都不会骗自己。
“咳……”呕出一口血来,寻望竭力保持清醒,他重新开始思考,跳出现状,审视自己——人如果陷入幻觉,最容易发生的事,就是不相信自己。而这恰好符合梦境的实验,因为人一旦开始怀疑自己,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就无法从梦境中解脱。
他现在必须要证明,自己已经完全相信这是梦境。
想着,他用力在地上攀爬,紧接着,在黑衣卫们诧异的喊叫声中。
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