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寻声看去,一少年身着红袍,墨发金冠高束,剑眉斜飞,目若朗星,他懒散地坐在步辇上,却难掩轻狂肆意。
蔺淮言松开沈初手腕,却也没收回金牌,瞧着陆十洲微一颔首,“少将军伤势可好?”
陆十洲坐起身,笑道,“让少卿失望了,死不了也残不了。”
蔺淮言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有些失望,不过我更好奇是哪位高人,竟然伤得了百步穿杨的少将军。”
陆十洲扯了扯嘴角,“高人算不上,倒是有点意思。”他目光落在沈初身上。
蔺淮言眸光微冷,挡在沈初身前走进建安客栈。
沈初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陆十洲突然对她招了招手,问道,“你说地道里有两具尸体,可知道是谁的?”
“一具是同福客栈的店小二,另一具身份待查。”
陆十洲摩擦着下巴,星眸紧紧地盯着他,“可有指向?”
沈初瞧了眼蔺淮言道,“有,程珏。”
“他死了?”陆十洲有些惊讶。
“毕竟是你表舅,你一点也不伤心?”蔺淮言往里走,这一刻他确定程珏的失踪和陆十洲没有关系。
“呵,亲戚没得选,死了就是死了,倒是少卿,如果你没死在我手上,我可是会伤心的。”陆十洲一脸深意。
沈初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大气不敢出。
她实在想不通,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方才她只认为左前卫刁难蔺淮言是想挫凌王府的锐气,现在看来,若是蔺淮言没有金牌依旧硬闯建安客栈的话,陆十洲真有可能将他就地军法处置!
沈初再次瞧了眼季多,这一刻季多秒懂,走到她身侧,悄声道:“陆十洲曾经败在少卿剑下。”
原来如此。
本以为陆十洲会因为私仇阻碍他们调查,却没想到竟然主动配合,带着他们找到了程珏在客栈内的落脚点。
一行人站在厢房外,由于屋内帷幔全部拉下,无法初步辨别里面的情况,季多谨慎地用剑劈开门锁。
一瞬间,浓厚的血气扑鼻而来,只见厢房地上到处都是喷溅状血迹,座椅翻倒,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和拖拽痕迹。
“看来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斗。”沈初感叹完,走进屋中。
陆十洲因着步辇无法进入,只能让人将步辇停在门外,然后找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半躺下,目光却一直跟着沈初。
在地道里,她也是这样,忙前忙后,认真起来时,就好像这方天地只有她一人。
想起被沈初摆了一道,陆十洲眯了眯眼。太医说他这条腿很难恢复到以前,除非叶依澜还活着,可当年她已经随着罪臣葬身火海。
想到这,陆十洲窝了一肚子火。
过了一会儿,沈初用手帕包着一个东西呈给蔺淮言,“死者就是程珏!”
陆十洲探起身子,从门外瞧了一眼。沈初手上是一颗掌珠,掌珠外壳纹路经过长期的盘玩已经包浆玉化,红润透亮。
此时,季多也找到了另一个,被踩碎在桌脚。
陆十洲瞧着沈初笃定的样子,扯了扯嘴角,道:“单凭这个,就认定无头尸是程珏?”
沈初眉梢向上,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检查过那具被伪装成意外的尸体,其被找到的左掌呈半握拳状,掌心细纹较一般人多,而其大拇指中线和无名指下方有老茧,虎口处有夹伤,正是常年盘玩掌珠形成的。”
而见过程珏的人都知道,掌珠是他的宝贝,从不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