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有些低落,怔怔地望着窗外,呆坐了好久。
夜深了,她慵懒地爬上床躺着,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自从儿子出生以后,段兴潮的小电镀工厂事情似乎越来越多,他常常要留厂加班,说是有些生产环节不亲自看着放心不下。偶尔有空,又要陪客户吃饭,或者跟朋友闲聊。他说做生意,维持客户关系是很重要的,不多跟人交际尽量获取更多的信息、人脉和灵感是不行的。
她明白他说的道理,但仍然时常会感到寂寞。特别是把儿子哄睡着以后,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她就特别渴望他能回来,陪她说说话。有些时候,她还特别渴望他能回来抱抱她,亲亲她。她感受到来自身体的渴望,毕竟她那么年轻。然而他常常到凌晨一两点钟才神形俱疲地回来,那时她已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她要起床给儿子喂奶,给自己做早餐,然后把孩子交给阿姨,自己去上班。而他惯了晚睡晚起。
时间久了,她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缺少点什么,她与他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个缝隙,并且这个缝隙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她有时甚至会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年长色衰,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又或者是因为生了孩子导致身体不及以前紧致,降低了他对夫妻生活的兴趣?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和失落,但又无处诉说,最终成为藏在内心深处的小心事和脸上若有若无的愁云。
每天上班的时候,当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尖,洒满街道和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墙面,汽车、电动车、自行车和行人汇成的河流在晨风中欢快流动,她的心情又会灿烂起来。
她喜欢教师这份职业,很享受这份职业给她带来的满足感。她喜欢站在一群满脸稚气、眼神清亮的孩子中间给他们讲课的那种感觉。每次走进学校,她便会自然而然地进入一种十分投入的工作状态,让她能暂时忘记生活中的小烦恼。
作为一名认真尽责的青年教师,她才貌俱佳,性格沉静,待人温和友善,工作勤奋努力,广受校领导、同事和家长好评,也深受小孩子们爱戴,连续多年被评为优秀教师。她一头披肩小卷发,穿着洁白的衬衫,黑白相间碎花裙子,风姿摇曳地在校园里飘来飘去,也是一道令人注目的亮丽风景线。
她在日常生活的人际交往中不善辞令,但在课堂上却思维敏捷,口齿清晰,表达流畅,循循善诱,深入浅出,引人入胜。那些在其他课任老师课堂上经常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在她的课堂上却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甚至是听得津津有味,常令其他老师大为不解。
她对学生从不大呼小叫,喝斥责骂,但他们个个似乎都很怕她,生怕她沉下脸不高兴的样子。为了提醒那些上课容易走神的小家伙,她有时候会打趣地说:“老师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你们上课还是必须盯着她看。”这时候,那些调皮的小家伙们就会奶声奶气地齐声叫道:“老—师—好—看!”说完一齐咯咯地笑。她也笑:“那好,你们现在就好好地看着我,听我讲。”小家伙们便很快安静下来,睁大眼睛听。
她一直很喜欢小孩子,跟这些萌娃在一起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乐,很享受那种春风化雨的教书育人过程。她所带班级的成绩总是在年级中名列前茅。很多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被安排在她的班上,并为此各显神通托人找关系。
星期四早上,她出门上班之前,照例拿洗衣筐的衣服准备放进洗衣机里洗时,看见老公昨晚换下的白色衬衣后领上,竟然有一个淡红色的唇印。她心里顿时一沉,怔了一会,决定把衬衣留起来向他问个明白。
这件事让她一整天都有点心绪不宁,魂不守舍,内心不断地怀疑又否定,否定又怀疑,心情低落到谷底。她有点震惊,有点不相信,又有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