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血法……”
“私养外魔……”
“贿赂执事……”
众人议论纷纷,对李乘风所说的条条罪状则并不质疑。
毕竟,獬豸角下没有谎言,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有古秋和陆无常与众不同,知道李隼跟李乘风的关系,眼神或复杂或玩味地看着他。
“呵呵……”
英俊青年阴恻恻地笑道:“你怎么敢,拿我们来当你的刀?”
在问心关检举揭发,是其用意再明显不过,就是打着借刀杀人的心思,这自然瞒不过筑基修士。
说罢,并未等李乘风回复,他又接着说:“姓钱的,你带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混账,未免也太放肆了。”
话里话外依然是借题发挥,矛头直指钱万里而去。
“放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钱万里毫不示弱地回怼。
言下之意在庶务殿里,钱家想干什么都可以。
“你……”
英俊青年的讥讽被当面噎了回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冲着李乘风喝骂。
“既然用心不良,就给我滚下去!”
随即便挥手放出一道青芒,目标直指瘫坐于地的李乘风。
陆无常眉峰微聚,就要出手制止。
不料钱万里已经抢先一步,挥手射出夺目银光,在空中幻化成一排银色的灵气飞针,后发而先至,不仅提前将青芒戳破,甚至还有数枚不依不饶,快速飞到英俊青年身前。
英俊青年不慌不忙,单掌斜划,从容将飞针击散,后又掐诀念咒,激得四周灵气震荡不休,反手又是数道青芒腾起。
钱万里也毫不示弱,先抛出一块盾状法器将李乘风护住,又催动真气升腾而起,幻化成无数飞针,如蜂群般在身侧围绕呼啸。
风云突变,两位筑基修士顷刻间就拉开了架势,要在庶务殿内斗法!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排队的考生们眼看大事不妙,纷纷四散逃离,争先恐后地跑出殿外,只留下一双小眼睛仍躲在立柱后面张望。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陆无常平静的声音如同凛冽的寒风,不仅浇灭了两人的怒火,更是平息了震荡的灵气,也让李乘风重新认清了,这殿内究竟是谁说了算。
“施崇光、钱万里在庶务殿内私斗,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自去执法殿认罚。”
英俊青年,也就是陆无常口中的施崇光并未辩解,冷哼一声后便认下了。
反倒是钱万里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指着李乘风向她辩解。
“陆师妹,我这怎么是私斗呢?是他先动的手,我这分明是见义勇为……”
陆无常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活该。谁叫你破了青木刺还不收手。陆姐姐明察秋毫,既然你没有点到即止,不是私斗是什么?”
全武行没有如期上演,红衣女孩看好戏的心愿落了空,噘着个嘴,变本加厉地数落起两人。
“施崇光,你也是个废物,天天吹嘘自己是地灵根如何如何,结果一个照面就被破了青木刺,真给长生峰丢人!”
说着说着,她眼珠子突然一转,怪声质疑道:“唉,你该不会是故意的,想让他跟你一起受罚吧?”
本来还愁眉苦脸的钱万里,听到这里,神情突然轻松了几分,也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原来如此,钱某认栽了。”
“不愧是地灵根,果然聪慧。”说罢,钱万里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火脉的筑基使者,一个金脉的世家嫡子,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逼到了墙角,施崇光脸色青红交加,情急之下,只能强自辩解。
“我没出全力!再说了,我的甲木法本就被辛金法克制,要是换作乙木法,他哪里讨得了便宜。”
“切~”
这等强辩,红衣女孩只是嗤之以鼻,似乎都不屑回应。
钱万里赢了面子,又听出小女孩的鄙夷,自觉稳占上风,立即乘胜追击。
“乙木法又如何?你连宗门第一法都练不好,还有什么可说的?”
天下皆知,混元宗开宗立派的祖师爷,混元祖师修炼的就是甲木法,故而千百年来,甲木法也被称为混元宗第一法。
“人不行别怪法不灵!施师弟连自己的修炼法门都要质疑,恐怕前路渺渺啊。”
被施崇光连累得罪加一等不说,还可能在陆师妹面前失了分,钱万里心里恨极了对方,言辞间,已是起了动摇道心的恶意。
“你……”
情急之下落人口实,施崇光羞愤交加之余,实在无从辩解,气急之下,甚至连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甲木、乙木法出同源、各有所长。施师弟虽然天赋出众,却不必与祖师相比,又何苦自我怀疑呢?”
眼见他词穷,木讷中年竟是主动出言缓和。
“可听闻,流水不争先,争个滔滔不绝。”
他一番话虽然遣词普通、声调平平,但对施崇光来说,却如同当头棒喝。
回过神来,施崇光郑重谢过开导之情,又恭敬地向陆无常揖手道:“多谢陆行走制止施某一错再错,升仙会后,自当即刻前去执法殿认罚。”
“今日教训,定当谨记!”
看也不看钱万里一眼,他便退回座位旁垂手而立。
土脉与木脉一向亲近,钱万里并不意外木讷中年替施崇光解围。本来他就是随口一试,歹计不成也不至于恼怒。
“好了,小事解决了,现在该处理大事了。”
眼看着气氛缓和了下来,红衣女孩将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到李乘风身上。
“修炼血法、贿赂执事,倒也罢了……”
说着说着,她兴奋地拖着长音。“可是,私……养……外……魔是什么意思?”
刻意重读的字眼在殿内持续回荡,听着李乘风神色一震。
尽管勉强的好像连风都能吹倒,但他还是努力挺直了腰杆,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将严肃的、兴奋的、漠然的、好奇的、疑惑的各色表情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到了立柱后面目瞪口呆的小胖子。
真没想到胖球儿的小眼睛能睁这么大……
实在没能忍住惊讶,李乘风嘴角抽了抽。
面对红衣女孩的问询,他努力用最清晰的声音解释说:“李隼之子李平安,就是他数年前,从北域带回的外域之魔。”
这,就是他没告诉李隼的最后一步。
至此,底牌全部揭开,计划彻底完成。
以身入局,李乘风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回应。
“数年前,北域……”
红衣女孩托着腮,呢喃着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跟若水魔乱有关?”
她声音虽小,但一众筑基耳识敏锐,又岂会错过此等关键。
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钱万里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是数年前在东北域发生的那场天坠之变吗?”
天坠……炼妖壶弄出的动静这么大吗?
钱万里说的又急又快,但李乘风却听得仔细,当下心中一紧。
若水魔乱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时过境迁,可当初的满目血色依然清晰,时不时在他脑海中浮现。
之前他以为原身的悲剧只是巧合,但现在听来,竟也与炼妖壶破界有关!
“应该是吧……”
木讷中年迟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