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玛姬的指尖,一枚硬币不合时宜的抛了出来。
【本店只有一个规则—概不赊账。】
哐的一声,昏暗的酒吧骤然陷入了一片漆黑。男人意识到不对,在黑暗中对他的同伙大声喊叫道。
【是干扰器,抓住那个女人,别让她跑了。】
吉恩酒吧里传出来了各种各样酒瓶砸碎桌椅砸烂的声音,犹如一个低俗的大合唱。而在酒保的搀扶下,步履阑珊的玛姬顺着酒吧里的暗道,走到了大街上,隐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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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三交响曲》
前言:吉恩酒吧可是我的地盘,给我把凯瑟琳交出来。然后乖乖滚回笼子里去吧!律贼!
深夜距离吉恩酒吧三个街区的安全屋
玛姬在人群里和酒保分开后,独自一人搀扶着墙壁回到了这个安全屋。兹—伴随着刺耳的响声,她的心智里一段段警告音不停的响起。
【警告机体温度已超出正常范围,请立刻关闭以下功能,并前往最近的维修站检测。】
碰—终于最后一丝力气被用尽,支撑不住的玛姬跌倒在了安全屋的地板上,听着心智中的不断重复的警告,她苦笑着。
【…维修站可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形准备的呀。】
努力的用手翻过身,靠着墙壁,玛姬手动关闭了发热最严重的几个模块。以她的素体性能,想要同时运行这么多高功率模块,还是太勉强了。关闭模块后,玛姬不禁开始担忧起自己友人的安危。咬了咬牙,玛姬吃力的拿出自己的通讯,拨通了凯瑟琳的私密电话
【凯瑟琳…快接电话啊。】
无论玛姬如何祈祷,电话那头只传来了寂静的空音。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所连接的用户正在播话中,请勿打扰。】
挂断通讯,玛姬无力的捶打了一下地板,片刻,她大吼道。
【昆比,你能给我定位到凯瑟琳的坐标吗?】
【主人,定位失败,只能查询到最后一次通讯时的定位…】
玛姬愤怒的用手肘撞向了墙壁,然后身体无力的慢慢的滑了下去。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低沉,仿佛还带着一丝哭腔。
【…看样子凯瑟琳她也被那帮律贼锁定了。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竟然没有去检验尼古拉的背景……律贼……他那样的人居然是律贼…】
【那我们该怎么办?主人?】
昆比急切的声音,令玛姬的内心越发混乱。她不停的思索着。
【凯瑟琳还在那帮律贼的手里…一旦落入那些家伙手里,很难再活着出来了。我必须尽快…越快越好…】
思考着对策,玛姬的手指一寸寸掐进皮肤,滚烫的仿生血液随着指甲缝漏了出来。
【…没办法了。只能冒险拼命一博了。】
仿佛下了必死的决心,玛姬拨通了另一个人的通讯。哔—通讯接通没等对方开口,玛姬就急切的大声吼道。
【…喂,上次说的那个匿名黑单我接了。】
对方明显没有反应过来,等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可思议的答复道。
【玛姬?之前不是说过了很多尝试接单的人形通通消失了,以你这么惜命的个性,应该不至于淌浑水啊…】
倒在地板上,此刻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玛姬苦笑着。
【哼,我当然惜命,我现在做出的决定,正是惜命的体现。我只能赌我有接下这个单子的能力。替我向对方提一个要求。我要申请人身保护。】
【……行吧,反正我只是个中间商,赚个差价而已。不过还没接下委托,就敢向对方提要求,该说你怕死还是不怕死啊?我会帮你转达的,祝你好运。】
通讯挂断。玛姬将通讯丢在一边,此刻的她别无选择,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和相信自己。
【我相信自己的运气和赌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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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律贼据点之一地下室
就在玛姬挂断通信的时候…与此同时,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里,凯瑟琳肩膀以下的素体被封在水泥中动弹不得,信号也被完全屏蔽,无法联系上玛姬。她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地下室叹了口气,黑压压的天花板上,潮湿的屋角滴落着水滴。为了排解自己心中的不安,她自言自语道。
【难怪有种熟悉的感觉,和我第一次造出来睁眼看见的地方很像啊。这不会就是我心智里最后的画面吧……这样我的人生算不算首尾呼应呢?】
凯瑟琳苦涩的笑了笑,随即一滴水滴砸在了凯瑟琳的额头上。此刻,她已经别无他想,只有一个坚定念头留在心中。
【但愿玛姬能够跑掉。】
上方传来了一阵夸张的哄笑声,震得脆弱的天花板都在颤抖着落灰。凯瑟琳也不由得跟着颤抖起来,刚刚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也是伴随着这样夸张的笑声。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凯瑟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玛姬…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凯瑟琳忍不住悲观的考虑起来,就算玛姬将她们全部的资金交出,换来的恐怕也只会是灭口。对方可是律贼,手里的武器都碾压她和玛姬几百个来回了。
【我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相中好久的电子猫咪还想等这一笔交易完成了去买的…】
嘎吱—地下室的门开了。紧接着是沉闷的脚步声,应该是一位成年男性壮汉。凯瑟琳的心高悬起来。
【难道他们抓住玛姬了?还是玛姬逃跑了要逼问我关于她的行踪…?】
满脸横肉的纹身壮汉光是沉默的站在凯瑟琳的面前,就已经是莫大的压迫。但凯瑟琳却在心中默默给自己鼓劲,于是越是紧张,凯瑟琳反而越是嚣张。言语有些时候也可以作为护盾。
【…我…我不会屈服的…你们这些臭律贼!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有本事放开我一对一来公平的打一架啊!】
律贼弯下腰,纹在刻满疤痕的脸上的细小眼睛死死的盯住凯瑟琳,让她的心智都快要恐惧到停滞。刷—律贼扛起了装着凯瑟琳的桶,转身朝着台阶走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凯瑟琳的身体不停的颤抖。恐惧像徘徊在海上浮尸边的鸟群,凯瑟琳已经看见自己被抛尸海中,绝望的沉入黑暗的海底的情景了。哒—哒—沉闷的脚步踏上台阶顶端。嘎吱—门开了,大厅中的光刺疼了凯瑟琳的眼睛。十几个律贼正满脸不爽的看向凯瑟琳,手中的各式武器烦躁的敲击着。看到此情此景,凯瑟琳心中的绝望又添加了一份。
【不是吧,抛尸也要十几个人?那我不是连挣扎的机会都…】
望向大厅外的光明,凯瑟琳的眼底却一片昏暗。她知道,这意味着离葬身大海的结局不远了…
嘀—通讯的响声响起,走出地下室后,凯瑟琳的通讯恢复了。那是玛姬的留言。
【等我凯瑟琳,我会想办法……】
看到这条信息,凯瑟琳的内心为之一震。她的祈祷成功了,虽然她不能得救,但是玛姬逃了出去。趁着对方不注意,凯瑟琳偷偷的回复道。
【太好了,你逃出去了,别来这里…太危险了…】
凯瑟琳眼含热泪,回忆着和玛姬的过往。她决定,最后为对方做点什么。她打开了向来只肯进账,完全没舍得花销的小金库,看着自己辛苦攒下的数字。求你了玛姬,你要好好活下去…连我的那一份。小金库的数字清零,凯瑟琳却感到一阵轻松。提着棍棒的律贼,已经近在眼前,凯瑟琳闭上了眼睛。扛着她的律贼,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经过其他的律贼,走向阳光正好的户外。哐当一声,像扔垃圾一样,律贼将凯瑟琳甩出了门外。
【唔啊—】
被装在桶里的凯瑟琳咕噜噜的滚向了马路中央。随后砰的一声律贼狠狠的将门摔上。凯瑟琳呆在桶中,没有从劫后余生回过神来。带着一脸疑惑的表情,她心想。
【怎么回事?我…这是得救啦?】
还没等凯瑟琳脑子转过弯来,滴滴滴—汽车尖锐的鸣笛声从前方传来。吱——一辆汽车刹在了她的桶前。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腿走下车,向凯瑟琳走去。被固定在水泥中,凯瑟琳无法抬头看清是谁向自己走来。
【别,别过来!】
下意识的,凯瑟琳恐惧的嘟嚷着,然而下一秒她听到的却是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是我玛姬,凯瑟琳…】
亲切的声音传来,如同圣母玛利亚的晚安曲。
【呜…呜呜…玛姬!!】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痛哭着的凯瑟琳,玛姬温柔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脸蛋。
【辛苦你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
一面痛哭流涕,凯瑟琳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脸困惑的向玛姬问道。
【玛姬,你居然搞定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玛姬的脸色变得有点阴沉,她摇了摇头,随后努力做出正经的样子答复道。
【详细的情况回家再说吧!。】
玛姬费劲的将桶装凯瑟琳搬了上车。伴随着汽车发动机发动的声音。经历了生死劫难的两人踏上了归家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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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未来号洲际列车候车厅
混迹在人群中的玛姬微笑着发起通讯。
【凯瑟琳,计划有变。我们得提前登车了,现在就去车厢就位。】
通讯器那边传来了懒洋洋的答复。
【…行,那昆比了?】
【我让她看家去了,总要有个人替我们看管亿万家财吧!】
听此凯瑟琳有些不乐意,对着通讯嘟着嘴抱怨道。
【那为什么这个人不是我呢?我也想和钱待在一起。】
对此,玛姬很贴心的翻了一个白眼反问道。
【亿万家财需要绝对靠谱的管家,你是吗?】
两个熟悉的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她们很清楚这样做,只是为了打消自己心中的焦虑罢了。最后忍不住,凯瑟琳插了一嘴,问向玛姬。
【玛姬,要是能干完这票,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退休了?】
没有片刻犹豫,玛姬苦笑着回复凯瑟琳。
【人形哪来的退休?只有无尽的轮回罢了?】
玛姬挂断了通讯。按低了帽檐,将自己融入人群之中。长长的洲际列车停靠在站台边,耐心等待着戏剧的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