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苦笑,“我这样的家庭,就不霍霍别人了。”
怎么都是自己这一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听到他自暴自弃,裴温美心里也不好过,“既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又早已长大成人,大可以搬出来单过,即便因着你父亲这层关系,也用不上来往密切,以后节假日探望一二就行,不用太费心思在这上面。”
“你跟你弟弟的关系不错,如果他值得你这个做大哥的亲近,那就亲近,如果不值得,那就远离。”
周则深怔怔地看着她,想不到她一个经受过那样苦难的小妇人,做事比他果断的多。
就像对他的感情,之前她看向自己明明是带着爱意的。
现在,已经像个毫不相关的人。
在裴温美焦急等待中,终于过来一辆车,跟周则深说了一声再见,她钻进车里。
司机是个爱干净的人,来接人之前特意开了一会儿窗户后,重新打开空调。
车里暖融融的,让她忘了刚刚在小区门口的寒冷,和心里泛起的点点涟漪。
几天后,裴温美下楼给景老夫人送吃食,她最近在家闲着,钻研出一道好吃美味的炸元宵。
把花生粉,芝麻,赤豆沙掺麦芽糖揉和在一起,凝固后做成均匀小块,撒上糯米粉,把糖块放入筛子,反复喷水摇匀,让里面的东西不停滚动,滚到差不多大小就成了可爱的元宵。
然后用六七成的热油炸元宵,出锅后稍微晾凉,一口咬下去酥脆可口。
这是老北京元宵的做法,景老夫人小时候吃过,长大后吃的少了,等人到了中年老年,再也没吃过这种。
今天裴温美根据美食书上的几行字,在家细细琢磨了好几天,买了书中提到的工具,反复试验几十次后,终于成功。
“快,快让我尝尝。”
看到小时候见到过的炸元宵,景老夫人眼都亮了,用筷子夹起来就吃。
那猴急的样子,景老爷子已经多少年没在老妻身上见到过。
仿佛当年的二八少女,嗔怒着,快速骑着自行车走远。
“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急个什么劲儿啊。”景老爷子怕里面的馅儿烫人,连忙劝说。
景老夫人哪还听得进去他那话,没功夫理会他,眨眼之间吃了三四个。
“就是这个味儿,这味儿太对了,你们也来尝尝。”
景老爷子品尝了一个,直接愣了。
他缓慢的咀嚼,吃着多年不见的美食,好像时光突然回到几十年前那个午后。
他年轻的母亲,嘴角带着笑,在厨房里忙碌着。
外面飘着大雪,父亲难得的不考他的功课,带着他和弟弟妹妹几人一起堆雪人。
晚上,炸元宵新鲜出炉,一家五口在煤油灯下,一起品尝香甜可口,外酥里脆的炸元宵。
其余几个人,钟叔不是京城人士,第一次吃这种,对炸元宵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单纯觉得好吃,多吃了几个。
景昭小时候没吃过这类,她现在不喜油腻,吃了两个停了筷子。
时宇从画架前起身,洗了手,走到餐桌这,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放嘴里,好吃的眯了眯眼。
最后,还对裴温美笑了笑。
几个人品尝过后,盘子里还剩了不少,便宜了老两口,景老先生和景老夫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盘子吃光光。
吃完还觉得意犹未尽。
“这里面的食材都不易消化,尤其是糯米粉,咱们这次少吃几个 ,等到了元宵节,我再做,到时候我做多点,管够。”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到时候我们还要把卿尘的爷爷奶奶请过来一起品尝,他们估计也是多少年没吃过了,前段时间聊天,提起来,也是想了十好几年了。”
“放心吧,要多少有多少,准管饱。”
钟叔泡了红茶,把茶杯放到两位老人面前,“您二老先喝点茶。”
吃的东西不好消化,茶不能少喝了,多喝点,润润肠。
喝着茶的时候,景老夫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小周最近出了点事,你知不知道?”
裴温美一愣,“出了什么事?”
“他爸突发疾病住院,那个恶毒后妈让他去陪护,小周正好有个重要会议要出差去临市,就没答应,最后他那个后妈让他弟弟去了,结果路上的时候,他弟弟出了车祸,现在都还没脱离危险期。”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想到那个见过几次,每次见到自己都笑呵呵的叫裴姐姐的年轻人,裴温美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
“那关周处什么事?”
景老夫人刚刚说的是“小周最近出了点事”,这个小周显然不是弟弟,他们平时跟他没来往,只管周则深叫小周。
“恶毒后妈把错全推他身上,说要是不是他,他弟弟也不会出车祸,让他把房子卖了给弟弟治疗。”
“啊?哪有这样的道理?简直是不可理喻。”
“谁说不是,但是...”景老夫人叹了口气,“自从小周知道真相后,对他爸和坏女人都避而远之,但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他心里还是很看重,小周弟弟受伤比较严重,肇事者是个开滴滴的,家里没什么钱,ICU一天要花好几万块,这才几天啊,已经花了快五十万了,人还没醒,以后花钱的地方更多,没有办法,小周把房卖了。”
周则深兄弟俩之前把房子换了,他那个房子尽管房龄比南园的老一些,但是位置更好,户型更大,旁边就是三甲医院和重点学校。
兄弟俩是口头说的,以后房子就一直换着住。
原本两人想的是有时间的时候,一起去办理过户,这样房子就能真正的属于对方,但家里出了事以后,兄弟俩也有一点尴尬,就没怎么见面,没去成。
结果现在,就出来这事。
其实不用周太太说,周则深自己就想过赶紧卖了房给弟弟治疗。
只是没想到周太太的动作更快而已。
因为房子哪哪都好,所以很快出手,价格也还行,没有被压太低,最后卖了七位数。
他不相信父亲和后妈,把钱一分为二,一部分存了起来,另外一部分全部充进周则沉的医院账户。
恶毒后妈知道他把房卖了,刚想哭穷,被他一纸亲子鉴定拍了回来。
自打那以后,再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那现在周处,住哪呢?”
“租房子呢,就在咱们小区,他从弟弟那套房子里搬出来了,在隔壁租了个。”
想起小周这个可怜人,老两口心情down不少。
“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把这些东西给他送过去,我们之前让他来拿,他总说来,但是太忙了,一直没来,外面的大雪厚,我担心…”景老夫人把一个包裹拿出来。
她话没说完,裴温美就起身,“跟我客气什么,我有时间的,现在就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