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看人颜色的士兵都沉默地放行，生怕殃及池鱼。只有几个青涩卫兵迫于压力，拦了拦，可还没等他们规劝的话说出口，就直挺挺地倒在了莫廷的脚边，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他们不敢上前，只有等白底金边的袍角滑过他们的视野，大祭司的身影远远地消失不见了，才敢上前把那几个愣头青扶起来。

探了探鼻息，幸好只是睡着了，刚松了一口气，又在心底感叹大祭司的魔力无边。

是以，当莫廷打开亚恒的房门，冲进来时，还无人禀告。

按以前的时间来算的话，其实现在已经到了深夜休息时间。幸好城主没有什么不良癖好，又勤勤恳恳每天处理公文到很晚，不然场面可能会有些令人尴尬。

“……莫廷？”亚恒有一瞬间的茫然，多少年了，多少年莫廷都不曾来找过他了，“你来做什么？”

“你已经如此贪婪了吗？亚恒，午夜梦回，你可听见自己的誓言在耳边回响？”莫廷没有回答他的话，慢慢向城主走过去，语气不善。

就在这时，只听‘砰’地一声，城主府的卫兵姗姗来迟。他们是城主的专职护卫，两列分别是持剑和枪的士兵，队长一脚踹开了城主房间的大门，成员们纷纷涌入，一时间全是盔甲摩擦的金属声，像是生怕闯入的大祭司对城主不利。

莫廷不料被人打断，沉默地站在了原地，没有继续上前。

亚恒这时候慢慢反应过来了，他眯着眼像是在思考，良久抬起手，示意他们下去。

卫兵们忠于主人的命令，没有任何不满，队长行了个礼后便又一阵嘈杂金属声，带着卫兵们退出了房间，像只是来走个昭示存在感的过程似的。

等卫兵们都离开，确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他们谈话后，亚恒才不解问到：“你是指什么？莫廷？”

莫廷的声音很冷，但同时又语气急促，显得怒火中烧咄咄逼人：“什么？你问我什么事情？你的野心现在就像一头巨龙，挣脱了束缚的锁链，像个黑洞一样吞噬着身边所有的东西。”

他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眉峰压地极低：“你每晚安睡真的能够安睡吗？你的耳边就不会回荡着那些灵魂的哀嚎吗？”

莫廷忽然松了紧皱的眉头，微微地冷笑起来：“你听啊……他们在你的耳边呼喊呢。”

他显然戳到了城主内心最隐秘的痛处，话音刚落，亚恒就警告似地大喊他的名字。城主这个位子坐久了，人身上自带一股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现在带着怒意大喊，浓厚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如果是普通的民众，早就被吓得腿软跪倒在地了。

当然莫廷不是普通人，他肃着一张面孔与城主对视，半分都不服输，良久喃喃自语道：看来我是真的抱着不该有的希望啊……

但是，在这里消失之前，他还有事情要去做。洛河，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孩，他的朋友，他要去带她离开。

莫廷地声音太轻，城主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话，只能看见他原本冷肃的面孔忽然平静下来，重新变成平日里的面无表情，和刚才相比，神色甚至称得上柔和。

城主看见莫廷又看了自己一眼，接着掉头就走。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他忽然本能地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宛如一条巨蟒缠住了他的脖子，只要一用力，他就会落个颈骨错位而死的下场。这种就像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促使他下意识出声叫住了莫廷，这种感觉来的毫无理由，莫名奇妙，直到白袍祭司的脚步应声而停，回首望向他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