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
洛口郡丞府衙。
魏玄成拱手施礼:“房大人,下官魏玄成,我想看看洛口登记造册的户籍簿。”
“没问题!”
房彦藻笑容宴宴,满口答应。
立即让官吏抱来户籍簿:“早已为魏大人备好,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本官一定尽量配合。”
魏玄成拱手:“暂时就这些,如有需要,再来叨扰。”
目送魏玄成出门而去,王彦藻笑容收敛,一甩衣袖:“哼!什么东西。”
魏玄成率领数名兵卒来到一户人家敲门,开门的是一名七旬老妪。
老妪抬起浑浊的双眼:“你们找谁?”
“老人家,这里是张三娃家吗?”
“什么?”
见老人耳沉,兵卒靠近重复:“这里是张三娃家吗?”
老妪抬起颤巍巍的手指,挠了挠耳朵:“这么大声干么,我又没聋。”
“要喝水就进来吧!”
老人侧身让开。
兵卒哭笑不得,摆手道:“老人家,我们不渴,我们是衙门派来核查户口的,张三娃是你家人吗?”
老妪面色赧然,连连摆手:“吃饭可不行,老婆子现在也靠邻里接济,讨饭还是去别家吧!”
老妪说完不再理会众人,转身颤巍巍的回屋。
无奈,只能去下一家。
开门的是一个垂髫孩童,小孩瘦骨嶙峋,脸上脏兮兮的,衣衫褴褛难以蔽体。
少年面色怯懦,蜷缩在一旁怯生生问:“你们找爹爹么?”
魏玄成微微一愣,对照手中的簿子,陷入沉思。
“你家大人呢?”
“爹爹去打仗,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你们见过爹爹么?”
“你爹什么时候去打仗的?”
“去了好多天,嘎子哥哥和爹爹都回来了,可爹爹一直都没回来,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孩童强忍眼泪,魏玄成心头一阵绞痛。
想到前两日,那个少年在校场上说的那番话,不由让其心志坚定起来。
“你跟你爹一直都住这里?”
孩童点头:“我们住了快一年了。”
“你不是本地人?”
孩童眼神躲闪,微微有些畏惧:“是从西边逃命来的,娘亲和妹妹走散了,只剩我跟爹爹。”
“上个月,爹爹被一群人拉去打仗,一开始还会回家,给我带好吃的,最后一次回来,说要出去打仗,可他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小孩眼神真挚,不像说谎。
魏玄成眉头紧皱,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交到对方手中。
“这些钱你先拿着,你爹没不要你,只是去很远的地方打仗,等他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真的么?”
小孩眼底闪现一抹希望。
告别孩童,魏玄成带着众人再去别家!
直到晌午,魏玄成已基本确定,手里的户籍名册,跟实际人口完全对不上。
前往郡衙质问,房彦藻解释:这些户籍名册都是前任郡丞留的,瓦岗军攻下这里后,并没重新登记。
魏玄成一个头两个大,于是请求房彦藻派遣官员协助自己,把洛口户籍重新登记。
房彦藻满口答应,可直到太阳西下,也未能等到来人。
再次上门质问,房彦藻一脸尴尬:“目前府衙上下官吏加起来不足十人,而且多数都不识字;
唯一识字的只有本官及师爷,这两日师爷告病在家,而本官则忙于政务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