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额前冷汗,刚才的经历犹在眼前,八百大雪龙骑,每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兵。
他相信如果正面对抗,自己就算亲率领濮阳六千兵卒,也未必是对方的敌手。
想到那个面容谦和的少年,看似人畜无害,张嘴却漫天要价,还不让就地还钱。
怎么看,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难怪太守三令五申,让自己切莫与之发生冲突。
大雪龙骑,恐怖如斯!
洛阳,
城东。
秋夜微凉,篝火微明。
山坳内拥挤着无数兵卒。
他们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毫无斗志,眼底黯然,毫无生气。
兵卒大多衣衫褴褛,血渍斑驳,少量兵卒披着破烂皮甲,有人甚至在前胸后背裹着木板作甲。
身旁的武器五花八门,卷刃的刀剑,豁口的枪矛,削尖一头的木棍,或是绑在棍子上的菜刀。
受伤的兵卒被安置在避风处,断手断脚、破腹烂肚、五官缺失,目之所及比比皆是。
随军大夫躬身简单检查,便对一名重伤兵卒,宣判了死刑。
“给他来个痛快!”
身后的兵卒利刃带血,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蹲下身,瞬间洞穿伤卒身躯,结束了对方短暂一生。
拔刀起身,脸上的悲怆之色已然消失,转而换上一副毫无表情的面孔。
或许连他都数不清,今天送走了多少同袍。
旁边的伤卒或庆幸、或漠然,对同伴的死活漠不关心,空洞的双眼,呆呆仰望夜穹。
一名伤兵见大夫朝自己走来,整颗心立即提到嗓子眼。
“大夫,我还有救,还能杀敌,求求你别杀我!”
兵卒面色苍白,满身是血,用手把裸露在外的肠子塞回体内,带着哭腔绝望摇头,无助祈求。
“没救了。”
大夫木然走向下一个伤兵。
伤兵绝望摇头,嘴里呢喃:“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我...还......”
不等后面的兵卒出手,伤卒已然断了呼吸,绝了生机。
......
篝烟袅袅,火光憧憧。
火堆前围坐着数人,为首的中年男子留着长须,肩膀上裹着布条,隐隐有血迹渗出。
狭长的眼波流转,向来处变不惊、笑容和煦的他,此时也笑不出来,微微富态的脸上略显疲惫。
他便是这支瓦岗军的首领,隋唐枭雄之一,魏公李密。
周围几人均比他年轻,披挂的盔甲上,或多或少沾了些敌人血迹。
“徐将军,还有什么办法么?”
李密转头看向一旁的徐懋功。
徐世勣,字懋功,后被李世民赐姓李,又叫李勣,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从军近六十年,与卫国公李靖并称。
徐懋功轻摇羽扇,望向山坳外密密麻麻的军帐,眼底闪过一抹焦虑。
瓦岗军攻打洛阳,中了王世充的计,导致数万瓦岗军身陷险境,被困这处山坳,动弹不得。
白天,他们已突围数次,均以失败告终,白白折损了数千兵卒。
“等!”
“等什么?”
“等翟司马率军来援。”
他会来救援么?
李密眸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