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微微有些颤抖,自剿匪以来,这还是他首次指挥一万余人的战斗,左右一文一武两位督军,让他莫名感觉有些怪异。
传令兵手执令旗,纵马穿梭,传令全军。
咚咚咚~!
雷鼓声响。
呜~~!
浑厚的号角,像从地底传来,震的人脑门发颤。
每架云梯都被百名兵卒缓缓推动向前。
四百步......
清河城头,旌旗猎猎作响,匪军兵卒肃穆的面容,渐渐清晰。
李绍恭甚至能看到他们脸上,散发着一抹决绝。
剿匪军兵卒推的云梯,速度明显变慢,不管平昔如何操练,此刻真要攻城,心底还是会犯怵,谁愿意冲上去送死?
嗖嗖!
身后数支箭矢射来。
督军队射箭提醒,畏战怯战者,军法处置。
三百步......
城头的匪军士卒试射了几支箭矢,李绍恭知道,对方正在测距。
当即下令:“举盾。”
云梯下,几名兵卒见状,掉头就跑。
没跑几步,督军队箭矢射来,几人全被射死。
被选中登城的兵卒,要么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想凭借先登战功,获取一世荣华富贵;
要不就是囚犯,以死囚来消耗守城兵卒的精力;
要么就是李绍恭这种人,为了赢下赌约,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但只要站到这里,站到云梯车下,曾经的辉煌和荣誉,都已与自己无关。
登上城头,守住缺口,便是英雄,死在登城路上,换来一把干柴,一撮黄土。
前有守军,后有督军,攻城士卒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咚咚咚~!
鼓声急促,号鸣低沉。
督战队一手执巨盾,一手执长矛,弓箭手紧随其后。
“推!”
李绍恭下令,他所在的这架云梯车下,多数都是近一月训练出来的兵卒。
两百步......
嗖嗖~!
无数黑点一闪而至,数以百计的箭雨从城墙落下,劈劈啪啪射在盾前,少数几支钉入云梯。
一名兵卒躲避不及时,瞬间被箭矢洞穿脑袋,身体向后,倒地抽搐。
几支箭矢再次射来,他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已然死透。
“啊!饶命啊!”
一名兵卒肩头中箭,立即发出求饶声。
嗖嗖~!
求饶声戛然而止。
“妈妈!我要回家,我再也不做小偷了。”
士卒丢弃武器转身溃逃,瞬间被射成刺猬。
一百步......
一声声惨叫不断传入耳朵,无数士卒中箭受伤、殒命。
云梯下的士卒面色苍白,眼中尽显绝望,全身发颤,斗志全无,似有逃跑之意。
“躲在云梯下千万别冒头,举盾掩护。”
李绍恭喝斥。
“没人能救我们,想活命就别跑;
不登上城头都得死,不被守城士兵射死,也要被督军队杀死。”
在李绍恭的指挥下,他这架云梯下的百人,竟罕见的没出现伤亡。
五十步......
云梯缓缓靠近城墙,空气中传来淡淡血腥味,回首身后,已稀稀拉拉死了很多兵卒。
殷红的血液流淌,有人还没死透,四肢抽搐。
身后督战队已进入射程范围,巨盾后,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墙头。
嗖嗖~!
一排排箭雨射向城墙,压制城墙守军,为攻城先登军减轻压力。
左右云梯车下,惨嚎声此起彼伏。
噗通!
有重物从城头落下,重重砸在城下,李绍恭眼角瞥见,那似乎十个人影。
三十步......
随着云梯靠近城墙,箭雨越是密集,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每张巨盾都插了不少箭矢。
几支火箭射在云梯,顿时燃烧起来。
咻咻~!
几个圆形物体,通过投石机,被守军从墙头抛下。
啪啦~!
声音清脆,液体如雨泼洒。
火油刺鼻,温度骤升,一架架云梯顿时如火蛇一般,自上而下被点燃。
云梯因淋水而冻上的薄冰,迅速被热浪融化。
十步......
“使劲推。”
“啊~!”
云梯下的士卒,身体呈四十五度角前倾,脸色涨的紫红,每个人都用上吃奶劲儿。
五步......
噗嗤!
脚下一软,像踩到一坨烂泥,低头一看,竟是一具被射落城下的守城兵卒尸体。
殷红的血液流淌,白色的脑浆绽放,红白相间,像极了血色浪漫。
李绍恭忍住翻腾将吐的胃:“快到城下了,再使把劲儿!”
终于,冒着火蛇的云梯,在密集箭雨中靠到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