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和尚一脸的宝相庄严,道:“这两人死有余辜,只是看公子想给他们个便宜,还是同他们耍耍?若要便宜的,一刀杀了便是,只是这般不解恨,若想解恨时,也可将这两个细细切做臊子,亦或公子想打打牙祭?”
“打牙祭?什么意思?”郭天叙不解问道。
彭莹玉道:“若想打牙祭时,将这两个的心肝剖了出来,正好做醒酒汤喝,只是此地凉水不好找,剖出来的心肝不脆生,怕不合公子口味。”
郭天叙一听这话,浑身打了个冷颤,惊得差点没跳起来:“我艹?!老和尚你到底是干什么营生的?”
什么叫醒酒汤?
什么心肝不脆生?
这叫什么事儿啊?
《水浒》空荡荡,施公在人间是吧?!
郭天叙看着一脸平静的彭莹玉,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他有理由怀疑,这和尚就是《水浒传》里某位好汉的原型,不对,不应该是某位,应该是某些......
他略微平静了一下心情,道:“这事先不忙,和尚,那些个难民情况怎样?”
彭莹玉道:“个个带伤,而且饿得紧了,虚得厉害,我同张壮士商量着,前番那匹伤马反正也活不得了,不如杀了,割下些肉来煮上锅汤,大家饱肚,余下的还能做后几日口粮。”
“就这么办。”郭天叙点了点头,“咱们去问问这伙难民,看看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彭莹玉合十道:“正当如此。”
两天之前,毛贵从曹州赶回定远时,只说了黄河决堤,对于道路上是否平静,却说是与平日没什么分别。
但今天遇到这三个色目人和他们掳掠来的百姓之后,路上的安全系数在郭天叙看来已经大大降低了,谁也不知道就这短短两天里,鞑子们趁着发大水,在这片区域里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们赶着的那五辆骡车,虽多数是用来装矿上的伤员用的,但为了支应路上来回的口粮,也带着几百斤粮食,预备的是到了曹州之后,收拢矿上余人,再放出定远郭子兴开仓放粮的消息,让流民们自己往定远集中。
但若是这条路上,已出现了大批流民,甚或者鞑子抢粮的队伍,他们就很危险了。
如今身边可用的自己人只有这么二十个,可经不住人家上来明抢!
郭天叙将各类可能的危险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才拉着彭和尚,一道来到了那伙难民面前。
尚未开口,便见那伙难民被一个中年带着,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带头的那人脸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几乎横贯前额,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仿佛丝毫不觉伤口疼痛,口中道:“大官人救命之恩,俺们终身不敢忘,还望恩人留个字号下来,好让俺们日夜记着!日后只要官人一声吩咐,俺们众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郭天叙急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又招呼着众人快快起身,口中道:“自家同胞受人杀虐,我若不帮忙,那不成了畜生了吗?我叫郭天叙,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你们是怎生遭了这几个鞑子毒手?”
那人挣扎着只是想再磕两个头,无奈几天没吃饭,身上实在没有力气,被郭天叙架着,开口道:“俺叫潘诚,俺们一伙都是归德路鹿邑的乡亲,被一伙鞑子烧了村庄,掳掠至此!”
郭天叙又问:“可知鞑子有多少人吗?他们去了哪里?”
“总有百十人,一路往东去了,俺们几个是被卖给了这三个色目,说要送往庐州做马奴去。”潘诚先是答了郭天叙的问,又接着道,“恩人,俺有一事相求。”
郭天叙道:“不必说什么恩不恩的,潘大哥只说有什么事情就好。”
潘诚一指旁边被绑在树下的那两个色目人,恨恨道:“请公子开恩,让俺们几个嚼了这两个色目人,为乡里父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