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的书房,几、桌、椅、屏帷、笔砚文具、书几样,是必备的陈设。
这贼不看架上的书卷,一门心思找什么书架、墙壁中的暗格,对房间中能够藏东西的摆设特别感兴趣,估计还挨着敲了敲墙砖、地砖,看看有什么地方是空的。
总之,就是爱好很特别、性格很纠结的贼。
……
岳先生也是江湖中难得的雅人,雪中聚集弟子讲剑,兴致高使,一招无边落木潇潇下。
夜间小雨,便取来火盆架,温酒一壶,同岳先生小酌。
“惭愧的很,岳某贪恋闽中山水,却不料福州城中发生林平之杀余人彦这等大事,匆忙赶回,余观主竟已经收手,实在是福威镖局之幸,也是武林之幸。”
岳不群说的滴水不漏。
“哦。”路平笑道,“不知依照江湖规矩,又该如何处置?”
岳不群正色道:“若是正邪之争,须得斩草除根,若是如同福威镖局和青城派这样的争端,岳某以为当留有余地。”
路平点点头,他相信老岳前半句话是真心的,在刘正风灭门案上,他曾经说过类似的话:“难道你全家老幼的性命……还及不上曲洋一人?”这已经是在暗示嵩山派灭门的合理性。以他多次教育弟子时表现出的正邪不两立,这样的话实在是很正常不过的。至于后半句,他并不能分辨真假。
这话论及江湖规矩,同样的无懈可击。
“岳先生如何看待青城派余观主?”
“蜀中武林难得一见的奇才,胜过其师长青子多矣。”岳不群肃容道,随即话锋一转,“岳某也觉得奇怪,为何司李对于江湖中事,如此关心?”
路平笑道:“如今这世道,你坐在家里,看看书、喝喝酒,忽然大侠就闯了进来,说你断案糊涂要取你狗命。
再比如那林震南一家,不过是保镖做点买卖,不想得罪任何人,忽然有一天就有青城派来寻仇,还是几十年前一场比武失败的仇,差一点就家破人亡。
今后这等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岳先生你说我不关心点江湖事能行吗?”
岳灵珊素日以来在路平面前很是拘谨,甚至有些畏惧。岳不群到来后,仿佛有了依仗一般,变得活泼许多。此刻正坐在一旁为二人斟酒,听得路平这样说,不禁狠狠瞪了过来。
岳不群听罢难得地大笑起来:“还是俗话说的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路平心中不由得犯难起来,岳不群的剑法,若是跟他的言语一样,防备的如此密不透风,那可就好了。
在笑傲的世界中,好像就是在少林寺,任我行和向问天二人在言语上占了岳不群一点上风,其余的各色人等,每一次对话交锋,岳先生对付的相当自如。
路平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一事,这也许是岳不群眼下最大的破绽。
劳德诺。
岳不群表示与劳德诺切割后,就再也没有提及劳德诺,一副“君子无所争”的样子。
可是这本身就很矛盾,违背人情之常。
要知道,岳不群还必须装作不知道劳德诺是嵩山卧底,既然不是嵩山卧底,劳德诺唯一的身份就是华山派二弟子。
他多年来为岳不群做了不少事情,被岳不群赞为三能:能沉得住气,能忍耐,能完成师命。可是一旦犯事,连问一句都没有问一句,这正常吗?
现在,就不能让岳先生继续装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