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些人开始试探的时候,他希望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但他绝不会轻易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路平到书架上翻出拿出一张图,递给岳不群,很谦虚地说:“这是在下翻阅典籍,多方验证,做出的一份用于武学的经络图,尚有不少地方需要修正。岳先生是武学大家,或可指点一二。”
“司李误会了,岳某又岂会觊觎他人的功法!”岳不群正色道。
呵呵。
岳不群果真不信。
想想也是,老岳的视角很简单:
各派传承数百年的经络图,怎么可以随便修改;若是真的有价值,那应该藏起来秘不示人才是,怎么会放的如此随意;如此轻易就拿出来,一定有什么阴谋。
除非是如同葵花宝典一样,是自己偷来的,或者如辟邪剑谱一样,是自己夺来的,那才确信无疑。
就好比,林震南现在把辟邪剑谱的袈裟送给岳不群,再把《金瓶梅》放在正阳巷老宅等岳不群费尽千辛万苦抢来,岳不群在很长的时间内,估计都会相信后者才有真的剑谱。
开发出一套腰间剑法也未可知。
华山派内斗了那么些年,五岳剑派又勾心斗角了这么些年,大家都习惯了敝帚自珍,忽然换了种方式,哪里能够这么快就适应。
“这倒是在下卖弄了。”路平哈哈一笑,随手卷起图纸,放回书架。
岳不群见他如此随意,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脸上蒙上一丝阴影,心道:“我已经如此拉下颜面,此人却还不实言相告,到底有何图谋?”
他看看身边正在吃一块鲥鱼的的岳灵珊,忽然坚定了一个想法。
此人如此看重珊儿,先是窃官印而不追究,再是强留珊儿数日,他本来就有所疑惑,如今珊儿离开之后,还千方百计讨好,他就更加确信,此人莫不是对珊儿有什么图谋?
想到这里,岳不群板着脸对岳灵珊道:“珊儿,路司李曾数次相助于你,怎可不敬酒致谢?”
岳灵珊放下筷子,抬头看了路平一眼,举杯低声道:“敬路……司李大人。”
言语颇为冷淡。
“唉,真是胡闹。”岳不群看了直摇头,“珊儿在华山野惯了,江湖儿女,又整日动刀抡剑,女红烹饪一概不会,如今拙荆和我,都是犯愁她的终身大事。”
路平一个激灵。
这话从何而来?
老岳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
我丢了官印不处置岳灵珊,那是因为丢官印这种事情,在本朝的官员中从来是不公开处理的,真的传扬出去的官员,没有一个能讨得了好!
我强留岳灵珊,和拘留林平之是一个道理。就是想在福威镖局事件中放进去一只蝴蝶,看看能引起什么样的效应。
至于后来帮她,那倒是确真的是出于同情。当然,若是岳灵珊当时选择的是恃强欺弱,那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站在岳不群的角度,几乎不可避免是另外一种解读。
而老岳那日在屋外的窥探,看到自己的进境如此之速,却又以为自己掌握了某个高深的武功秘笈。
所以,自己对老岳,无意之间具备了林平之同等或者更高的价值。
所以,老岳今天表演的这么卖力,该不是让我当林平之的替身吧?
路平顿时有些无语。
他并不在意,岳不群是不是伪君子,能伪一辈子也是好的,不能伪也没什么。
他甚至想过和华山有所合作,甚至以情势迫使岳不群和自己站在一起处理福威镖局一事。
合作固然要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之上,但是如果有起码的信任,那岂不是更好。
老岳把女儿嫁给林平之,不是因为他信任之深,而是因为他怀疑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