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叠青山江一缕,十里人家,路绕南台去。
榕叶满川飞白鹭,楼阁峥嵘,浮生千万绪。
还珠门往南,一路酒馆茶肆,店铺商号,小贩摊点,还有市舶司的商铺,专门售卖琉球贡品,有马刀、玛瑙、象牙、金银酒海、粉匣之类。
城中的水路上,船来船往,各式木桥和石桥,勾连市集,城里城外,多处琳宫梵宇,碧瓦朱甍,梵歌之声,远近相闻。
岳灵珊在华山中长大,来福州后要么在西城外酒肆,要么就在福威镖局周围,又在路宅待了数日不得外出,今日得获自由,见识到闽中风物和福州繁华,不由得雀跃不已。
奈何劳德诺连声催促,只得按捺游玩的心情,跟着劳德诺去寻父亲。
二人出城不多时就看到华山派留下的记号,循着记号来到江畔一处酒楼。
上了酒楼,走廊两侧,皆是“阁儿”(包间之意),在一个不大的阁中,岳不群负手而立,遥望闽江,似有所思。
“爹爹。”岳灵珊喊了一声,便奔到他身旁,言下很是欢喜。
“师父。”劳德诺也行礼道。
岳不群沉吟许久,转身坐在椅子上,岳灵珊忙给他斟茶,捧至岳不群面前。
“爹,你怎么到福州了?大师兄没一起来吗?”
岳不群接过茶杯,向岳灵珊上上下下的打量,瞪了她一眼道:“我为何来福州,你不知吗?”
岳灵珊的眼珠滴溜溜转着,娇声道:“爹爹,人家以后再也不胡闹就是了。”
岳不群“哼”了一声,才看向劳德诺道:“德诺,此次福州行如何会闹成这般?”
“师父,此次却也不能全怪师妹。”劳德诺道,“那人确实咄咄逼人,也难怪师妹会生气。”
一个“不能全怪”,既将责任推给了岳灵珊,还不至于引起岳灵珊的不满,这是其高明之处。
当下,劳德诺便将来福州后的情由,从福威镖局、青城派到官府,叙说了一遍。
岳不群听罢,沉思良久才叹息道:“我原道青城派、福威镖局,不过比武相斗,才让你们来福州长长江湖阅历,谁知道竟然变成这般,差点让我华山派深涉其中。”
两人见岳不群脸色严峻,都是垂首不言。
“德诺,那人的来历,你可查清楚了?”岳不群道。
“回师父,弟子曾多方打探,确认他就是科场出身,应该与江湖并无半点瓜葛。”
“没有半点瓜葛吗?”岳不群微微摇头,又问岳灵珊道,“你与他交往几日,他可曾为难你,你可曾看出什么异样?”
异样?
岳灵珊笑道:“爹爹,他最喜欢说的,就是‘按我朝律例’,还有就是琢磨怎么练功!别的倒是没有什么。”
她想了想,又立即补充道:“除了说话比较讨厌外,并没有为难女儿。”
岳不群道:“德诺,眼下的形势你怎么看?”
“师父。”劳德诺恭敬地拱手说道,“弟子原来以为,青城派上代长青子和林远图比剑而败,余观主要报此仇,只须去和林震南父子比剑,胜了他们,也就是了,为何如此处心积虑,竟似要将福威镖局一网打尽。青城派所图是什么,弟子以为不可不查。”
劳德诺还记得,恩师左冷禅让他潜伏华山的时候,特意训示:
“只蛰伏,不启用,待战事,见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