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透过树叶缝隙的朦胧月光根本无法照出山路原本的模样。
能一直走下去,全靠李牧南的记忆。
脚步踩踏在草丛中发出轻微的响声,偶尔传来昆虫的低鸣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生气。
到目前为止,整个路程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可李牧南并未在路边看到有任何人或者动物的尸体。
完全没有感觉到异样。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怀疑店小二的话,镇诡司的人死在北大街上的事情不太可能是编造出来的。
如果是假的,只要随便问几个在北大街的商贩就能戳破,根本不会传播这么广。
那么相应的,镇诡司派人来翠云山也是确有其事。
既然这些都没问题,那就说明他现在还没有到达镇诡司的人遭遇不测的位置。
说不定,和厉诡的战斗是在道观附近爆发的,而那只厉诡的活动范围并不广,所以被趁乱逃了一个人,也没有跟着追下山。
想到这里,李牧南脸色一沉,脚下步伐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
打架归打架,可千万别把他的道观给拆了!
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时,李牧南在路旁的树干上发现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看样子应该是逃跑的那个诡差留下的。
随着他继续深入,草丛中发现的血迹也越来越多。
看来,距离事发地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最终在即将抵达道观的一个岔路前,李牧南发现了此行的第一具尸体。
男人脸朝下趴倒在地,镇诡刀被他死死抓在手中,青色劲服被鲜血染红,后心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掏出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已然消失不见。
李牧南蹲下身子,忍着腐败的恶臭将尸体翻正,一个肿胀腐烂且布满尸斑的紫青色脸庞映入眼帘。
稍作辨认,李牧南便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此人名为张元峰,和他进入镇诡司的时间差不多。
一开始也对镇诡司的腐败行为感到不齿,为此没少和同样不合群的李牧南抱怨。
那段时间,两个人都遭到其他诡差的孤立,可张元峰并不在意,晚上下值还经常邀请李牧南去喝点小酒,听他讲述杀尽天下诡祟的伟大理想抱负。
可这种生活仅仅持续了两个多月,在一个平常的清晨。
李牧南在点卯之后像往常一样和张元清打招呼,却被对方无视过去,转而一脸谄媚的讨好杨泉等人,甚至要花一个月的俸禄请他们去醉轩楼喝花酒。
就这样,慢慢的张元清就融入到杨泉带领的小团体中,像曾经那些人对他的那样,对着李牧南恶语相向。
一开始李牧南也不理解,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在一起喝酒,为什么仅仅过了一晚就发生了如此之大的转变。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李牧南听到朱康在和别人炫耀他在杨泉身边的地位时,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原来,张元清的父亲是县里的的主簿,朱康为了讨好杨泉,就请朱县令给张元清父亲施压。
如果张元清继续和李牧南厮混在一起,得罪了杨泉,那他这个主簿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张主簿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无奈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只能逼迫张元清投身杨泉等人的团体。
请客喝花酒的钱也根本不是一个月的俸禄就能解决的,不够的银子也是张主簿自掏腰包补上的。
谁也不知那天晚上,父子二人究竟聊了什么。
只知道自此之后,那个提起理想,就两眼发光,满腔热血的青年。
彻底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