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懒正躺于竹椅之上,见二人入内,起身悠悠道:“三叔公,族长,我姑父躲在柜台下面。”
宋千里闻言,一脚踹翻柜台,果见罗忠瑟瑟缩在一角,便一把将他拎了出来。
罗忠神色尴尬,脸上铁青地瞪了宋懒一眼,没想到直接被侄儿供了出来。
他此刻身子抖若筛糠。
见识过宋行一己之力,击杀二十名骡夫后,已生不出反抗之心。
宋行此时径自坐下,拿起桌上一只茶壶,正要自斟自饮一杯。
可他发现,这桌上的瓷杯里,结了一层厚厚的深褐色茶釉。
“这人是真懒啊......”
宋行瞥了一眼宋懒,嫌弃地放下了茶具。
“狗东西,你被谁收买了?”
宋千里甩开膀子,狠狠掴了罗忠几个大耳光子,打得他头颅左右乱晃。
罗忠吐出一口血沫,面有怨恨之色:“我罗忠投身宋氏,二十多年忠心尽职。高岭山路之上虎豹成群,精怪出没,我罗忠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说到此处,罗忠挽起裤腿,露出残肢,惨然道:“我这一条右腿,就是为护瓷土而断。别人都笑话我罗忠,罗忠,比骡子还忠!”
罗忠顿了顿,眼中满是愤懑,续道:“我残废之后,只想退下去宋氏窑中任一个窑头。我为宋氏效力多年,此等要求并不过分吧?可是无论我如何苦苦恳求,宋氏都不答应!”
“住口!”
宋千里越听越怒,面赤须张。
他瞋目而视罗忠,厉声喝道:“罗忠,你还强词夺理!你就因为一己之私不得满足,就怀怨在心,断瓷土之供,陷我宋氏全族于绝境!”
罗忠双眼迸出根根血丝,瞪着宋千里:“我这一条腿还不配一个窑头?你宋氏不给,有人给!”
宋行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思忖:宋氏瓷艺向不外传。窑头之位,也是一直由宋姓担任,此乃祖制,倒并非独独针对于这罗忠。
另三家的窑头之职,也从来都是本家之人担当,估计只是骗骗这罗忠罢了。
宋千里气得浑身发抖:
“你还指使骡夫,骗我和三叔到宝瓶山,想推我们落崖。到时只要说雨天路滑,我和三叔不慎坠崖,便死无对证!此等阴谋,实在是险恶至极。你罗忠平日佯装忠厚,却心怀如此歹毒之计!”
罗忠面有不服,欲再辩解,却终究哑口无言。
宋千里猛然一脚,踢向罗忠膝盖,只听“咔嚓”一声,罗忠的另一条腿也顿时折断。
罗忠惨叫一声,瘫倒在地,痛得汗出如浆。
“到底是谁收买指使的你!”
宋千里一把揪起罗忠的衣领。
罗忠双唇紧闭,虽面有惧色却不肯吐实。
“你他娘的又在装忠心?”
宋千里暴跳如雷,须发根根竖起,又打了他几个嘴巴。
罗忠却仍不发一言,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宋千里来回踱步,怒气难消,吩咐宋懒道:“好眠,把你这姑父关起来好好看管,待我明......”
明日的日字尚未出口。
只听“哐当”一声响!
罗忠已是头颅开花,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而死。
宋懒不管不问,直接抄起了店里一口弦纹瓶,当头砸死了他这姑父。
“你为何杀他?”
宋千里伸手指着宋懒,惊愕问道。
“族长,我懒人一个哪有工夫管别人?”
宋懒摊了摊手,满脸无辜之色。
“你就因为懒得做事,就杀了他?”
宋千里一对眼珠子瞪得滚圆,一脸不可理喻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