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缠仙洞，便是那生机盎然的山林。

四野寂静，只余泉水叮咚的声响。

细碎的银辉透过树冠，点点地落在林间，配上那山间白雾，朦胧似仙境。

池映雪迈步跑入林中，肆意欢笑着，青丝随风荡漾，宛若那林间精灵一般。

“为何是妖呢....”

陈离瞧着那烂漫的身影，心中生起了点点涟漪。

“孩子，人妖殊途，切莫被美色迷惑了。”

尺道人轻声开口，带着规劝之意。

“嗯。”

陈离轻轻点头，继续跟了上去。

一追一赶间，一人一妖，或者说，一人两妖，便来到了那青云山顶。

一块巨石横在平地上，朝天而立，像是要抓住那天上明月一般。

想来就是池映雪口中的揽月峰了。

“陈离，你来。”

池映雪三步两跳地上了巨石，对陈离招了招手。

“来了。”

陈离应和一声，踏步向前。

少顷，一人一妖，便并排坐在了那巨石之上。

抬头一望，明月皎洁，洒下的银辉，落于山间的云海之上，随着那云浪翻腾。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陈离轻声开口，眼眸微微朦胧了一下。

“什么意思？”

池映雪微微愣了一下。

“没什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陈离侧头，温柔一笑。

“好呀好呀！”

池映雪露齿一笑，身子悄悄朝陈离又凑近了些。

“传说有只蛇妖，虽骇人生畏，但天性善良....”

陈离语气柔和，将前世那传说千年的故事，倾诉在了这晚风间。

池映雪默默听着，朱唇微张。

当听到白素贞显出原型，将许仙吓得魂不附体时，眸中明显地露出了几分慌乱之意。

当听到法海将白素贞镇压之后，俏脸上又浮现出了浓浓的怒色。

“....最后，白素贞终得出塔，飞升大道，位列仙班。”

“怎么样，这个故事？”

念完最后一句，陈离闭了闭眼，将那心底的涟漪压下，这才睁开，语气依旧如那月光般温柔。

池映雪愣了一下，抬眸，瞧见面前郎君那俊朗的模样，只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双手攥紧了裙角，抿了抿嘴后，才开口道：

“我..我觉得很好....”

少女说着，语气微微颤抖了些，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将头埋了下去。

那耳尖，早已泛起了点点微红。

“你喜欢便好。”

陈离轻声开口，很细心地侧过头，没让池映雪瞧见他那冷漠的眸光。

白蛇传是传说，自己面对的，可是现实。

身旁的，是妖蛛。

身下的，是妖窟。

身内的，是妖蛊。

容不得一点柔情。

“好孩子，道心坚定，话本终究是话本，做不得真。”

“那监视你的小蜘蛛走了，可以开始布置了。”

尺道人很合时宜地开口，语气同样平静。

陈离微微点头。

右手伸出，照着尺道人的指引，在巨石上轻轻刻画起来。

左手伸出，却是轻轻搭上了池映雪的手臂。

少女轻颤了一下，朱唇勾出一个羞涩又喜悦的微笑，将头埋得更深了。

可这柔情，却是错付于夜风了。

那身旁的人儿眼中，哪有半分柔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