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身披重甲，上面绘制着考究繁复的精致花纹，鼻孔哼出的白气缠绕着电光般的碎屑。

马背上是暗金甲胄的骑士，一只金色的瞳孔比楚子航还要亮上几分。

他一勒缰绳，骏马发出雷鸣般的嘶叫，手中长枪电光明灭，高举着仿佛要从水面刺出。

“嗡！”

雷电仿佛真的撕碎空间，在路明非耳边变成尖锐的啸叫，长枪呼之欲出，就在这一刻，时光陡然凝滞。

“当！”

雾气般的流影再次出现，啸叫变成悠远的钟声，可这里是高架桥，方圆几公里之内没有教堂，也没有任何一口能将声音传递如此之远的大钟。

长枪穿透水面，呼之欲出，下一刻只精致的小皮鞋跺碎水洼，长枪缩了回去。

雨水静止在空中，细密波纹荡起，可骑士的身影并不模糊，只是骏马扬起前蹄的动作有些扭曲，路明非看到六条粗壮的马腿。

还有两条站在地上，支撑小山般的身体和沉重的骑士。

北欧神话里阿萨神族的主神奥丁，他的坐骑就是八足骏马斯莱普尼尔。

“他手里的长枪是昆古尼尔？小魔鬼，你果真是作恶多端，要遭受神王的审判了啊！”

那骑士暗蓝色披风猎猎，浑身金光璀璨，愤怒、庄严。

“是我救了你欸，哥哥，这个世界只有我会为你豁出性命，”男孩的大眼睛眨了眨，极长的睫毛颤动，稚嫩的脸上是比骑士更加肃穆的表情，

“神圣之枪昆古尼尔，脱手即是命中，直接宣告目标的死亡。”

“所以他真的是奥丁，你真的是魔鬼咯？”路明非撇撇嘴。

魔鬼而已，又不是没杀过。神王……要是他真敢觊觎自己的性命，路明非不介意把八个马蹄剁下来修着玩。

“卑鄙无耻的小偷。”

小男孩泄愤似的又踩了几脚，水洼上的画面模糊。

“滚回去，你会死在哥哥手下，但不是现在。”

男孩黄金色的瞳孔璀璨如灯塔，镜子般的眼瞳里倒映出后退两步的骑士。

“所以我是魔鬼的哥哥，命中注定要去屠神？”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男孩没有回答，甚至没看他一眼，跳上公路旁的护栏张开双臂，摆出拥抱风的姿势。

“喂，就算是魔鬼，掉下去也会摔成肉泥吧，哪家的小孩这么不听话？”路明非走过去提起他的衣领，无视了在空中胡乱踢腾的小短腿，把他放在地上。

“哥哥，你宁愿去异世界找寻力量，也不想呼唤亲爱的弟弟，拿回本就属于你的权与力么？”

小男孩好像有强迫症，不停地扶着胸前被路明非扯乱的领结。

“什么权与力？我可不想和魔鬼做交易。”路明非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我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时候总该现原形了吧？”

男孩精致的额头中央留下一个红印，像价值连城的瓷器上沾了污垢。

“好痛！”他抱着额头跳了两下，不像魔鬼，倒像是个真正的、眼角已经疼出眼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