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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编:屈椎璃

第七编:屈椎璃

汗国少有女人能训鹰,因为女人通常难以承受成年鹰那巨大的体型和沉甸的重量,何况还要在疾驰的马背上保持平衡。巴思阿兰可汗似乎并不在意这个。

日落时分,夕阳将草原染上了一层金红。一次寻常的狩猎之旅归来,他怀中抱着一只幼鹰步入庐帐,说:“在回来的路上,我听到悬崖上传来一阵微弱的鸣叫声,就循声爬了上去。发现一对幼鹰正蜷缩在巢内,一大一小。因为饥饿,那只大的正在啄咬它的兄弟。我于心不忍,就把那只大的幼鹰取了出来,送给你,希望它能够陪伴你。”说着,他摊开手掌,一道红黑色伤痕横贯其间,格外醒目,“你看,我还为此被峭壁上锋利的岩石划破了手掌。”

屈椎璃感觉到,自从接受了帝国的庇护以来,巴思阿兰对她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善,频频向她示好,让她回想起了两人刚成婚时的情愫。

她轻轻接过幼鹰,内心不禁为之一颤。那幼小生命的温热,透过柔软的羽毛传递到她的掌心。

这是一只黑褐斑色相间的母黑鸢,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桀骜。看起来既有幼小生命的懵懂,又透着几分原始的凶猛。屈椎璃凝视着它,喜悦如溪流般在心中涌溢。她曾经看到过年轻人们在草原上骑马奔驰,每人头上都跟着一只风筝般翱翔的鹰;也曾经看到过猎鹰在猎人的指挥下如离弦箭一般从高空猛然俯冲,将利爪精准嵌进猎物的皮肉;还曾经看到过在之前的雪灾中,猎鹰为即将断炊的主人抓回了几只兔子。训鹰,这个念头在她心中悄然萌芽,她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一只鹰陪伴自己左右。只是,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个想法,毕竟这在汗国通常是男人才能做的事情。

她悉心喂养着这只幼鹰,直到它长到体型稍大,巴思阿兰告诉她可以开始训练它了。然而,屈椎璃很快得知,训鹰要经过一个相当残酷的熬鹰过程时,她一度想放弃,并将这只幼鹰放归自由,但却又不愿辜负巴思阿兰的好意。她曾尝试着用肉条去赢得幼鹰的信任,但却换来了它那尖喙和利爪的回应,并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那不仅仅是肌肤之伤,更是对她心灵的打击。几经尝试无果,几乎磨灭了她所有的耐心与希望,她都快要放弃了。

巴思阿兰几度在一旁耐心地劝慰她,坚持下去,并按照浩特人的方法去驯服。可屈椎璃心有不甘,还打算再试试,并拒绝沿用浩特人的方法,固执地准备以情感和耐心感化它。然而,十几天过去了,并没有任何效果,屈椎璃的耐心就快要消耗殆尽了。

“虽然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你这样的方法不对。”巴思阿兰说。

“你们折磨它的方法就对么?”屈椎璃反问。

巴思阿兰一时语塞,他轻轻吐了口气,说:“训鹰并非易事。我们的方法可能比较残忍,但这是有用的方法。千百年来,我们族人就是用这种方法训鹰的,别无他法。一只鹰可能跟着主人四五十年,成为主人生命的一部分,成为家庭的一成员,难道我们不想一开始就好好对待它吗?鹰是一种骄傲的猛禽,无论多小都天然具有野性。不通过熬鹰的方式挫败它,它是不会屈服的。它会一直攻击你,跟你抗争,其他任何努力都会是白费。”

屈椎璃没有作声,但她内心已经被巴思阿兰说服了,她准备按巴思阿兰说的方法去驯服它。

她用柔软的牛皮罩蒙住鹰头,然后将其安置在一根用细绳悬吊的桦木架上,持续不停地摇晃它,令它疲惫困乏,但却不让它睡着。在这期间,仅仅给幼鹰喂了一点水,但完全没给它食物。夜以继日,宋言叶与宋红叶轮流接替她,帮着摇晃幼鹰。差不多过了六天,在一次无力的挣扎后,精疲力竭的幼鹰终于昏了过去,落在铺满干草的地面上。

屈椎璃蹲下身,看着一动不动的幼鹰,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怜惜、决心与期待交织在一起。

过了大概半天,屈椎璃舀起一碗清水,轻轻浇在幼鹰头上,细小的水珠从羽毛上弹落。昏过去的幼鹰渐渐地醒了过来。它的眼睑缓缓睁开,用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屈椎璃,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屈椎璃用细木棍挑起一根羊肉条,试着缓缓靠近那警惕的小家伙。幼鹰那双锐利的眼眸中闪烁着疑虑,它紧张地缩紧了身体,双翅微展,仿佛随时准备对抗任何可能的威胁。它似乎感受到了屈椎璃传递出的善意,渐渐放松警惕,微微抖动着头,试探性地伸长脖颈,谨慎且犹豫,仿佛生怕屈椎璃会用这根木棍戳它似的。最终,那份无法抗拒的诱惑让它鼓足勇气,猛地一啄,肉条瞬间消失在口中。这是它这些天来第一次吃到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屈椎璃心想,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心中涌动着喜悦与成就感。她开始憧憬,自己纵马驰骋,青翙伴飞左右,共同穿越草原。她轻轻抚摸幼鹰的背部,默想:“它应该有个名字……黑色的毛,嗯,那就叫它青翙吧。”

屈椎璃经常在闲暇之余,耐心地训练青翙飞行和捕猎。只不过,因为怕它飞走,屈椎璃就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栓住了它的腿上,绳子的另一头则栓在自己手腕上。自己骑马奔腾,如驭疾风,青翙则似被风托举的风筝,随她飞翔。渐渐地,从起飞到俯冲,再到稳稳降落,它的每一个动作都熟练流畅。它能用锋利的爪子钩进猎物的皮肉,并将小型的猎物带回屈椎璃身边。

“它这么乖,也听话,每次都不会飞得离我太远,在我头顶盘旋飞了几圈后,很快飞回我身边。也许,它已经信任我了。”屈椎璃突然想把困住青翙的绳子解开,让它自由飞翔,飞得更高更远。“试试吧。”她想。于是,她解开了栓住青翙的绳子,心跳加速,既忐忑又期待。青翙在屈椎璃身边盘旋数圈后,振翅高飞,向着遥远的地平线飞翔而去,屈椎璃的心也随之飞远。

屈椎璃骑在马上,静静地待在原地,看着青翙最终在草原和天空的交界处化为天边的一个小点,消失不见。等待了良久,夕阳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渐渐沉寂的草原上。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天边,期盼能看到青翙飞回来的身影。然而,除了风的低语和远处羊群的咩咩声,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见到青翙飞回来的影子。太阳慢慢沉入地平线,天边的余晖像是在诉说着告别。屈椎璃的心也随着天色一同暗淡下来,难掩的失落涌上心头。

其实,就在青翙飞向远方的时候,屈椎璃就隐隐感觉到似乎就要失去它了。她曾产生了冲动,想要策马去追赶它。但无论是明知追不到,还是不想再束缚它,她就是呆在原地没动。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屈椎璃的沉浸,她侧首望去,是江元胜教官驭马而来,扬起一片如烟雾沙尘。

江元胜稳稳勒住马缰,骏马前蹄高扬,而后稳稳落地。他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屈椎璃身上,关切地问:“公主,你的鹰呢?”

屈椎璃的目光遥望向青翙消失的那片天际,轻声回答道:“我解开了绳子,让它自由飞翔。但它好像已经飞走了……”想起之前训鹰的艰辛日子和付出,她心底泛起一阵辛酸。

江元胜闻言,眉头微蹙:“公主,虽然我不懂训鹰。但我想,它服从的是鹰的天性。现在解开它的束缚还太早了,您并没有彻底驯服它,也没有取得它的信任和依赖。”

这番话勾起了屈椎璃的自责与失落,她不希望继续这个令人揪心的话题:“有什么事吗?看你来得很急的样子。”

“确实。安泰公派人过来传达皇帝的旨意,要征召汗国军队西征。巴思阿兰可汗让我过来通知你,回去做好一起开拔的准备。”江元胜神色严峻。

“西征?”屈椎璃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去哪里?”

“颛州,准确地说,是颛州的海通城。据闻,那里的乌桑人发动了大规模的叛乱,局势紧急。之后,可能还要进一步进攻雪国。”

—§—

屈椎璃从来没有到过雪国,那是个遥远而神秘的的国度。在她的想象中,雪国到处都是广阔的平原和高耸的大山,平原长满了丰美的牧草,山巅覆盖着积雪和冰川,一群一群的黑色牦牛和白色绵羊,如同点点繁星散落在山脚下,悠闲地啃食着牧草。据她所知,雪国地势高隆,人烟稀少,道路险峻,历史上所有外来军队都很难深入到雪国的腹地。

她记得书中记载,几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帝国公主嫁入了雪国,并为雪国带来了繁荣和强盛,但快速扩张和四方征战的那个雪国王朝,在权臣内乱和宗教斗争中迎来了覆灭。此后各个地方的土豪和教派各自为政,直到大约六十年前,法王重新统一了这片破碎的土地,建立起了雪国的统治。

“我也是帝国的公主,”她想,“我嫁到了汗国,只是汗国并没有走向繁荣和强盛,反而因为与帝国的战争而分裂,并最终臣服于帝国。现在,虽然巴思阿兰带领的汗国在帝国的庇护之下逐渐恢复了力量,但也需要遵从皇帝屈惇敏的旨意,去攻打雪国。而我作为帝国的公主,也要跟随着我的丈夫加入这场战争。”

通往雪国的道路,被维偕山和排箫山分割出许多宽阔的山谷,山谷又被切分成许多盆地。除了冷海湖之外,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湖泊,如镶嵌在山谷间的蓝宝石。沐澄河从山谷之间贯穿而过,两边是青绿的湿地草原和交错的白头山脉。湿地草原上杂生的茂盛牧草,踩上去感觉松软又有弹性,犹如地毯一般铺垫在沐澄河两侧,一直向山脚下延伸而去。

当他们抵达海通城时,有两支镇卫军完成了集结,整装待发。城内的气氛紧张凝重,居民的脸上带着不安与忧虑,街头巷尾的低语仿佛都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战事的紧迫与严峻让每个人都屏息以待。

在一支帝国镇卫军中,屈椎璃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哈尔士兵的身影。从装束和旗帜来看,无疑是安泰公麾下的顼州镇卫军。屈椎璃心中波澜骤起,她猛然意识到:“屈惇敏如今的威势如此强大,除了征召汗国军队以外,居然还能让哈尔人加入了镇卫军。”这不禁让她联想起,几千年前各族联合抵抗玛泰人入侵的传说。现在,竟然看到了相似的场景,只不过,这次敌人换成了雪国。

按照作战命令,屈椎璃带领着部属和畜群,跟随着巴思阿兰率领的汗国军队的脚步,沿着沐澄河向上游挺进,目标直指西面的挚友城。

随着他们愈来愈接近挚友城,沐澄河的水量渐渐减少,眼前的景象变得广袤而荒凉。他们在渺无人烟的苍茫荒原上行进,只有北侧连绵不绝的维偕山与他们一路相伴,与海通城生机焕发的风貌形成了鲜明对比。眼前所见才是雪国的常态,生命在这里显得格外脆弱,对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形成了严酷的考验。显然,帝国占据的海通城,控制了一片绝佳的草原。

雪国的草原与汗国的草原有很大不同。这里石块遍布,土壤贫瘠,很多地方寸草不生,远离河道和湖泊的草群稀疏低矮,颜色黄绿,看起来生长得很不容易的样子。一团团形状各异的草团贴伏于地表,上面还时常覆盖了一些脏兮兮的残雪。

这里终年温很低,即使天气晴朗,大地似乎永远笼罩在霜雪封冻之下。那些在汗国山腰处常见的森林,在这里几乎无处寻觅。一旦起风,就能把石块和砂砾刮起。路上偶尔能看到挂满了经幡的柱子,给这片空旷荒凉的土地增添了几分神秘。

不过,随着队伍深入雪国腹地,空气变得愈发稀薄和冰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不适。呼吸困难,头疼难耐,胸腔压抑,食欲全无,恶心呕吐,失眠难寐,各种症状纷至沓来,让人苦不堪言。看着人们的痛苦与挣扎,屈椎璃心中不免产生一股痛惜,如同看到花朵在寒风中挣扎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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