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看这服役的男丁,有年少的、有年老的,咱们兄弟就当你们家没有壮年汉子,都给你们糊弄过去。
我们兄弟讲情义,希望你们讲将道义,出了这村莫逃莫乱,不然县衙追究起来,是会连累家属的。”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选出个管事的汉子领队。
咱们途经十几个驿站,但不入县城,直奔郡署靖安城。”
役丁不入县城很合理,他们都是乡党,又只是途经县城,一旦升起歹念,难免祸害县中人家。
有趣的是,差役们也认可老人替代壮丁的行为。
想来大魏战事不多,如常募兵是为了维持制度,而非紧急补充兵员。
“怎么不选啊,再不选我就随便点了。”
若是服徭役村汉们铁定抢着当领队,但这是兵役,领队大概率会被选为战兵正卒,村汉们可不想挨这份苦差事。
“我来。”
在村汉与差役的注视下,腰挂柴刀、手持哨棒的周元站了出来。
“好汉子,还是年轻人有冲劲,成,就由你来做桥西丁役的队正。”
周元的诉求与村民不同,村民大都想的是早日回乡种田,而周元想的却是脱产习武、强化自身。
为此,村汉们避之不及的队正身份,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值得争取的起点。
可令周元没想到的是,从军路上的干粮还需要自己准备。
里正老李头拉着周元的手,千嘱咐万叮咛让他务必看好本村的几辆独轮车,丢了啥也不能丢粮食。
就这样在差役的带领下,村汉们推着载有柴刀、陶罐、草席之类杂物的独轮车出发了。
周元作为队正倒不用轮换推车,反而被差役安排到队列中间,管理二十三个村汉。
一行人走走停停,先去桥东村汇合另一队壮丁,又前往沙石村、大林庄凑足了一百人的队伍,才向着靖安城进发。
有熟路的差役领队,壮丁们赶在夜幕降临前抵达了驿站。
这里有住的地方,大通铺、没被子,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雨,也不收壮丁们的钱。
不过想在这里吃饭就要收钱了,就连几个领队的差役,都只要了热汤,从布包中掏出饼子泡着吃。
有过服役经验的老人这会儿就重要了,在他们的吆喝下,几个半大小子跑出去收集柴火干草,在驿站外烧起了水。
周元初看这一切,有种组团探险野炊的感觉。
等赵大黄将冰凉的饼子递给他时,他才脱离浪漫主义臆想,返回风餐露宿的现实。
“甜的,可以啊大黄叔,你还能弄着糖。”
“瞎说什么,这是枣泥饼,用红枣和大黄米一块蒸的干粮。
往年我们服徭役可没这待遇,半死不活到地方就行。
可这兵役不成啊,要是状态太差,被军营退了回来,咱们还得补充精壮汉子。”
“你小子有福了,吃了这枣泥饼,保准你生龙活虎的到军营。”
吵吵闹闹的吃过晚饭,村汉们根本不用周元指挥,主动将大通铺让给了老弱,在地上铺上草席就睡了起来。
这一刻,周元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服役之苦,乡党之贵。
“石头,挑几个汉子看着粮车啊,可不敢出错。”
“错不了,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