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说这话时,眼睫垂了下去。
她好像已经不剩什么了。
许晋宣想要的,他已经全部握在手里。以至就算叫林钰想,她忽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拿出来换。
下颌被瘦长的指骨挑起,她面上的神情无处躲藏,被男人尽收眼底。
“要你的心,怎么样?”
林钰的心狠狠一颤。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别扭极了。
别过眼,说:“那你挖去吧。”
真会偷奸耍滑啊。
男人的一只手顺着她下颌落下,点在她左侧胸前,指尖轻缓打了个转。
随后又松开她说:“算了。”
林钰不太明白,算了,是什么意思?
“你……”
“到了。”
轿撵落地,林钰才察觉,自己竟被人带来了乾清宫。
“我……”她探出半个身子,这才抬手去抓自己散落的长发,“我没梳头……”
毫不意外得男人刺了一句:“自己不肯梳的。”
“许晋宣……”
这一声唤得极其柔软,似把他一路过来的不满都抚平了。
许晋宣又把她推进轿内,俯身跟入,“坐好。”
有新衣裳,有新梳的头,林钰进殿时看着还算体面,比方才刚从火场出来的太子、太子妃好了太多。
咸祯帝就等着林钰过来,见是许晋宣带着人来,却还是有些意外的。
“见过陛下。”林钰毫无准备,也不知这件事要如何处置,先规规矩矩给人行个礼。
咸祯帝目光落在她身上,自然发觉她的衣裳已经换过。
“平身吧。”
不等皇帝发问,许晋宣便说:“明日是我母亲的忌日,今夜心里堵得慌。”
他站在林钰身前,林钰仰头也看不清他的神色,甚至不知道他忽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直到他又说:“走出来看见那座宫殿不顺眼,顺手就给点了。”
偏殿内好静。
林钰从讶异中回神,没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他究竟有多“恃宠而骄”,才敢随口认下烧毁宫殿的罪名。
可更离奇的是咸祯帝的态度,他也不追问此事是否详实,只说:“你知不知道,太子醉酒,在里头小憩。”
“是吗?”许晋宣接得很快,“这么不巧,里面还有人。”
父子间的沉默分外喧嚣,林钰夹在那中间,却根本没有开口的余地。
直到咸祯帝问她:“你呢,陪皇后回去,后来去哪儿了?”
林钰反应也很快,顺着许晋宣说:“宴上的衣裳繁琐,我回去换了身衣裳,正巧碰上五殿下。”
“那昭阳殿,还是你们一起点的?”
林钰一时语塞,也不知这件事为何想要圆起来,会变成这种奇怪的场面。
再一想,反正林霁能择清就行。
“民女劝阻无道,没能拦住殿下。”她也承认了。
皇帝终究没忍住,嗤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