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武流睁开眼睛,摸了摸脑袋下枕着的火红狐狸。
虽然已过正午,但雨之国的天空依然没有放晴,铅色的阴云厚重如群山,将阳光牢牢挡在后面,大地仍一片昏暗。
“见鬼的天气……”少年轻喃,因为刚睡醒,眼神还有点发直。
昨天他恰巧碰到葵和东彦,果断逃脱后,千手武流意识到雨隐村并不安全,因此连夜离开。
他出了雨隐村后,首先来到简易地图标注的地点,布置了一些陷阱,将周遭地形都熟记于心,等布置妥当了,才随便找个山洞休息,一觉睡到现在。
“还有三个小时。”
千手武流默默地看着阴云,吃掉仅剩的干粮,摸了摸忍狐的小肚子,轻声道:
“阿狸,这是我此行最后的冒险了……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一旦我的名字在通灵血契上变得黯淡,就将那封信交给族老。”
砰的一声,阿狸消失,千手武流深吸一口气,变身成鬼蜘蛛,离开山洞。
因为昨晚已经探明了地形,他走得轻车熟路。
简易地图指向之处是一座山谷,偏僻荒凉,完全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连森林也无,不会有人打搅,是最适合不过的密会地点。
轰隆隆……
闷雷滚滚,千手武流戴着斗笠,找了一块巨石坐下,雨越来越大,顺着蓑衣滚落敲在巨石上,仿佛密集的鼓点。
他想到了衣袖飘落的画面。
在森之千手的葬礼中,族人们会将绣着双刃苦无族纹的那片衣袖撕下,任其随风飘落在地,这种千手特有的送别仪式,千手武流已经记不清参加过多少次。
最开始的时候,千手武流会觉得这种仪式太过作秀了,跟表演似的,别的不提,一次葬礼得浪费多少衣服啊?
但随着年岁渐涨、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去,特别是忍界大战愈加激烈之后,这种看轻松的旁观者心态,却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怅然。
——森之千手,很快就会不复存在了。
像一棵老树般枯萎凋零,死在无人的角落,最后只剩纲手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纵横千年的忍族不该是这种下场,就算仍旧凋亡,也应该轰轰烈烈,闹得天翻地覆才对。
沉默的死去,这太不千手了。
大雨中,千手武流缓慢睁眼,面无表情。
有人来了。
穿着黑色的斗篷,一张面具将脸牢牢遮住,来者在离千手武流五十米的距离停下。
对于绝大部分忍者来说,五十米是个暧昧的距离,很难发动突袭。
“狐狸。”来者平静开口。
“大风。”千手武流以同样的语速回应。
无厘头的对话,却是确定彼此身份的秘密暗语。
“东西,扔过来。”对面继续道,他相当谨慎,即使知道确实是接头之人,也保持着安全距离。
千手武流解下腰间卷轴,小臂轻轻发力,就将其撇了过去。
卷轴穿过雨幕,离对方越来越近。
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
千手武流知道对方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因此一动不动,只眼睛盯着卷轴。
十米、五米、一米……
啪的一声,卷轴掉落在水坑中,这很正常,不轻易接触他人仍过来的东西是忍界常识,对面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