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再见面,几人见皇帝无恙,这才放心,三呼万岁行礼如仪,皇帝喊平身后一个个站立起来准备奏事。
“皇上,首辅大人有奏本”杨嗣昌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只好率先发言,却说起了刘宇亮的事情,“首辅领旨督察军事以来,带着自己的僚属和护送队伍本来是南下准备与卢督臣他们汇合,过保定后,听到卢督巨鹿兵败的消息,想入晋州城躲避,被知州陈弘绪所拒,便上疏参劾对方”
看来,这杨嗣昌和刘宇亮不对付,一上来就拿这件“丢面子”的小事制造刘宇亮的坏印象。
崇祯不置可否,说道:“大家都议一议,看怎么回复”
薛国观似乎并不重视这件小事,随口说道:“皇上,北直隶被攻破城池数十,那陈弘绪带领满城百姓力保城池不失,实有功劳。臣以为大敌当前,还是暂缓处置这等有功之臣为好,可派人去训斥一番,仍令其守城即可”
崇祯冷笑了一下——却是被气笑的,但在诸人眼里却是意味深长。
一个知州,保护城池不失本是基本职责,现在竟然成了不能处置的挡箭牌了。
方逢年说道:“陈弘绪雅好文学,与徐巨源齐名,乃江右古文名家,又守卫晋城有功,臣以为可从轻发落”
这方逢年之前担任崇祯的讲官多年,乃是翰林中的“翰林”,对这类“文学之士”一向颇有好感,自然不自然地就为其说话。
崇祯又看了一眼其他人。
程国祥脸泛苦色,似有难言之隐,缓缓说道:“皇上明鉴,那陈弘绪是江右名人,以秀才功名举荐入仕,此次守城又有功劳,很得晋州民心。可他在城头上认出了首辅,又拿到了首辅的令箭,也知道城外可能就有东虏,依然拒不开门,连粮草也一点都不提供,还和士绅百姓们歃血为誓,说不延一兵入城,对首辅本人也是冷嘲热讽,说‘督师之来,以御敌也。今敌且至,奈何避之?刍粮不缴责有司,欲人城,不敢闻命’如果北直隶的地方官员都像他一样,那这仗就更加艰难了”
程国祥说完这话之后,长叹一口气,脸上竟然全无神采,像是经历了一番大难一样。
总算是出了一个正常人。
可这个正常人说了一番常理却像是犯了大错一般,这可真是咄咄怪事。
看来他是怕得罪了前面的三个人。
崇祯不置可否,又将眼光看向了其他两人。
这两人都是那种实干型的“高龄”官员,都是曾经在官场干出了相当多政绩的能臣。
范复粹胡须一翘一翘的,说道:“此人有大功也有大过,大敌当前,先用其力,臣以为可先派人对其进行训斥,待大战过后再综合进行赏罚”
这范复粹今年已经是58岁,之前是以大理寺之职代理刑部进入的内阁,可谓是近年来罕见的官场提拔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说话做事还是这么干净利落,怪不得薛国观之后他就成为首辅,干了一年后辞职归家,得了善终。果然是敢说能说,坦坦荡荡,同样的话从他嘴里面说出来,就是不会让人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