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扭头,看见沈聿明正拾阶而下,她忙起身挡在他面前:“你来诏狱做什么?”
伸手想要挡住沈聿明好奇的双眼,她才发觉手上沾了几滴血,反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把人带了出去。
冬日的天总是暗得格外快,酉时还没结束,天已经一片漆黑。
“诏狱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又受着伤,怎么就来了?”
云暮毒舌惯了,今天少见地关心他,沈聿明的眼底沁出几分笑意,解下身上的狐裘披在云暮身上,却被她抬手制止:“别,在外跑了一天,一身灰尘,且里面起了火盆,不冷,你自己穿着,怎么突然来了?”
沈聿明痛呼了一声,趁着云暮的注意力放在他手臂的伤上时,把狐裘披在她身上:“方才进宫,听说你在审卢家人,这么久了,他们应该还没招吧?”
云暮无奈倚墙看他。
沈聿明脸一热,移开了眼:“先前我和卢宇谈过,对他也还算了解,不如换我去审他?”
卢宇心高气傲,且对背后之人忠心耿耿,见不得会说实话,他大概能猜出背后之人是谁,若是能借此撬开对方的嘴,也能让云暮轻松些。
一阵风迷住了云暮的眼,也带走了她的一声轻笑。
“在山里长大的孩子还真是单纯。”
云暮看着他懵懂的双眼,“王爷,你所谋不小,那些被陛下看重的皇子哪个背后没有母族撑腰?三皇子之母虽是平民出身,但只要她给皇上吹吹枕边风,好处少不了。”
“你虽才回宫就被封王,但身后无人,君心难测,凭着陛下的愧疚能走多远谁也不知。这些时日世家私下肯定没少讨好试探你,如果你今日插手卢家一事,其他几个世家如何敢再相信你?”
云暮把斗篷塞到沈聿明怀里:“回去吧,此事你不要插手。”
沈聿明还不死心:“即便是以担忧父皇安危为借口也不行吗?”
云暮摇了摇头:“不行,皇上早就想杀一杀世家的傲气,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即使有把柄,但世家根基太深,能把卢家一锅端了已是万幸。王爷信不信,明日就会有替死鬼出来顶罪。”
“陛下此举定会惹得世家猜忌,下官作为他的走狗,自然也会被迁怒,王爷还是少和下官来往吧。”
沈聿明怔怔地看着她,头发被风吹乱也无心去拂:“你答应过要和我合作,如今又要始乱终弃吗?”
云暮叹了一声,踮脚把他的头发拨至身后,欲替他戴上狐裘的兜帽,却怎么也够不着。
“头低一点。”
今夜许了她,往后再见到,二人就要形同陌路了,沈聿明固执着不愿低头。
在京城如履薄冰的这几年,云暮警惕任何主动向她示好之人,就连和亲自捡回来的宋枫也不曾交心,但对沈聿明,她总是一再纵容,今夜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王爷以后遇到难处,也可私下来寻我,只要下官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脱。”
“大人,卢宇晕死过去了,他夫人倒是有话要说,可要听招供?”